第3009章 兩隻手
天王嘶吼聲嘶力竭。
我沒有回應，內心處在劇烈的掙扎當中。
我確實在這個世界里看到了許多真相。
這些真相，也確實只有在神話被推演到極盡後才會露出端倪。
我深知天王所說沒有半字虛言。
但，我源自於另外一個世界，在看到真相的同時，我身上還背負着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，所以，要在這短短剎那做出抉擇，太難了！
“我沒有時間了！”
天王再次咆哮。
穿梭在這時光與空間錯亂的神秘地方，對他而言同樣很吃力。
我看見屬於他的那條光束之河在燃燒，已經變得暗淡了太多太多。
我知道，確實沒什麼時間了，心裡終究做出了決定，輕聲道：“是的，我是衛驚蟄，你的一切猜測都是對的，在這片虛妄世界之外，還有一片真實的世界。至少，我認為那是真實的世界。”
“你所在的世界，是唯一有可能真實的世界，因為......只有身在真實的人，才能觀摩虛妄。”
天王平靜了，輕嘆道：“所以，那是一個人道大昌的世界嗎？”
我詫異道：“你連這個都能猜到嗎？”
“不是猜到的，是看到的，從你臉上看到的。”
天王道：“我在精神領域遠比你想象的要強大的多，你看向這個世界的人族時，有很劇烈的情緒波動，另外，你不惜一切代價的要去救那幾個人，哪怕你明知自己在這個世界只是個過客，這裡的一切對你而言都是虛妄的，你仍舊這麼做了。只能說明，那幾個人......對你無比重要，重過你自己的性命，哪怕他們只是一些相似的花，你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被獻祭掉，會導致你道心直接坍塌，故而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救他們。
如果不是在人道大昌的世界，我想不出幾個人族如何會成為至高之王的命門。
呵，
終究還是人族這個大荒之中的異數成了主流啊......”
說此一頓，他問道：“那個真實的世界里，我還在嗎？神話還在嗎？”
我沉吟了一下，點頭道：“你還在，神話還在。但，人道大昌時，神光暗淡。”
“猜到了，只要在就好，只要在，我今日奮起躍出水面，就有價值。”天王那種暗淡扭曲的臉露出一個笑容，出奇的平和，問道：“所以，其實在那個世界里，你我是敵人，對嗎？”
我看着熊熊燃燒、無比暗淡的長河，確認他已經無法做什麼後，點頭道：“是的，你我是敵人，生死大敵。但說實話，你是那個世界里，我少有的並不仇恨的敵人，因為你給了衛氏一族最大的寬容，始終將我們視為同類，雙方放馬血戰，只是立場，沒有其他。”
得到這個答案後，天王很平靜，沒有任何激烈的情緒，輕聲道：“放馬血戰，只是立場嗎？所以，那個世界的我，終究沒有看清真相，眼中只剩下族群之爭，是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浮雲遮眼。有時，無知也是一種罪過......”
天王輕嘆，光束長河中的雙眼清澈，無聲的直視我：“記住那些為你拋灑熱血、義無反顧的生靈吧，它們......是你的族人，衛氏一族起源於神話，紮根於神話，你我......本就是同類！即便，這個世界是虛假的，但它又是真實的，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轟隆！
周遭時光與空間的力量交織，發生了可怕的碰撞。
而後，
一切寂滅，只剩下虛無。
我在虛無中前行，倉皇間凝目觀察，只見那與我並轡而行的光束長河，此刻已經暗淡的幾乎不可見了......
但，天王仍舊執拗的追着我一直到了這個地方。
到了此處，那片虛假世界對他的封鎖明顯更加可怕了。
整條光束長河都變成了一片沸騰的火海，世界壁壘要將他逃竄出來的精神與思感全部絞殺乾淨。
“現實......我感知到了現實的氣息。”
天王的呢喃聲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