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從三樓掉下來。”我指了指樹梢:“很高的。”
“樹枝做了緩衝。”徐醫生打量著滿地的枯枝和落葉:“估計會有軟組織的挫傷應該不會有大礙,我找人抬您上去。”
“你和園丁搭我一下。”席卿川還在逞能,我真怕他一站起來渾身的骨頭就會散掉。
不過還好,園丁和徐醫生一左一右的搭著他,席卿川居然還能邁的了步子,一步一步緩緩地往大宅走。
在門口遇到大嫂,尖著嗓子問:“老三,你這是怎麼了?”
席卿川向來不搭理她,當做沒看見,大嫂身後跟著的是大哥,正在打電話。
我見到大哥的時候,他永遠在打電話,我覺得他可以用一根橡皮筋把電話直接綁在腦袋上,這樣接聽起來比較方便。
他正打著電話也看到了席卿川,聲音訝異程度不亞於大嫂:“老三,你這是怎麼了?”
這倆口子不但語氣一樣,就連問的話也一模一樣,一個字都不帶錯的。
徐醫生和園丁把席卿川扶上了樓,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,我忽然覺得我收到了他的信息,明明他什麼都沒說。
我轉身對一直跟著我們的大哥大嫂道:“卿川幫我摘榆錢兒從樹上摔下來了,沒什麼大礙,不要驚動大家,特彆是奶奶和媽媽。”
大哥大嫂詫異著:“榆錢兒?”
“嗯,榆錢兒,做成菜很好吃,還能做榆錢飯。”
我叮囑完了,就跟著醫生走進房間裡。
醫生小心翼翼地把席卿川放在床上,回頭跟我說:“三少奶奶,麻煩您幫我拿把剪刀來。”
“哦。”我找出剪刀遞給他,他剪開了席卿川的衣服:“我要給他做一個詳細的檢查。”
“那我回避。”我馬上說。
“哦不,您得在身邊協助我下,我沒帶助理來,我知道三少爺不喜歡太多人知道他生病或者是受傷的事情。”
“你再多說一句,我就換醫生。”席卿川躺著還這麼凶惡。
我和醫生合力讓席卿川翻過來趴在床上,他前麵沒什麼,但是後背有點嚴重,樹枝把他的襯衣都給劃破了,在背後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,看上去有點像抗日神劇裡被敵人抓到了也誓死不從的地下黨。
“還好。”醫生如釋重負:“隻是皮膚擦傷,腰部沒有受傷,肩膀處有軟組織的挫傷,不過不太嚴重,三少爺平時健身,知道高處下落的時候該什麼樣的姿勢才能保護自己。”
如果真是那樣的話,就牛逼了。
我站在一邊看著醫生給席卿川用雙氧水清洗傷口,他傷口不算太深,但是很長也很多,想必這樣洗是很痛的。
反正我都替他疼的慌。
席卿川蠻能忍耐的,趴著一聲不吭。
我真不想這樣看著,但是我得幫醫生端著藥箱,像護士一樣遞給他他需要的東西。
雖然我和席卿川的關係一直不怎麼樣,但是初衷畢竟是救我,而且還把自己弄的破破爛爛,他上藥的時候我的眼淚就沒乾過,明明我不是好哭的人。
我的眼淚都滴到了席卿川的臉上,他睜開眼睛看我一眼:“你在遺體告彆嗎?”
“不是。”
“去洗個臉。”
“我在忙。”我吸著鼻子,沒有手去擦眼淚。
他很嫌棄地看著我:“蹲下來。”
“啊?”
“蹲下來!”他重申。
我看看醫生,蹲了下來,他忽然伸出手,嚇得我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,我覺得他要揍我。
但是,他的手很輕柔地落在我的臉上,用他乾燥柔軟的大拇指擦掉我眼睛下麵的眼淚。
“彆哭了。”他的聲音裡居然有幾分溫柔:“很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