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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現在打算怎麼辦?”陳書壓低嗓音,“皇上要出征了吧。”
“還能有什麼打算,”徐竟驍自顧自地繼續道,“我早知道,這一日終會到來,隻是未曾料到,來得如此快。近日裡謝元賦頻頻以百姓安危為幌子,步步緊逼,可話說回來,又何須非得皇上親自披甲上陣?”
陳書輕歎一聲,語氣中滿是憂慮:“皇上身體已是大不如前了,此番禦駕親征,如此倉促,莫非,皇上他......他心中,另有隱情?”
徐竟驍微微頷首,眸中閃過一抹深思:“確實,如今他正在部署,調遣心腹將領與精銳之士,親率大軍北上北鳴。但細細想來,此行究竟還有什麼目的,迫使他不得不禦駕親征?”
他稍作沉吟,語氣中多了幾分凝重,繼續說道,“據我方在北鳴的探子傳回的消息,那謝元賦已暗中與北鳴多數朝臣結成了聯盟,意圖先發製人,揮師東秦。若其陰謀得逞,東秦一旦失守,他們便欲以山河為界,重劃版圖,野心之大,可見一斑。”
“哼,憑他?隻怕胃口太大,反而噎了喉嚨,自取其辱。”陳書不屑地冷笑一聲。
“他也不算是狂妄。”徐竟驍緩緩道,“青衫男子是我們的人不錯,他可以幫我們穩固北鳴的秩序,談及兵戎相見、戰場交鋒,卻是他的軟肋。自先皇仙逝,至鄭田之亂起,表麵看來皇室應對自如,實則損耗頗巨。而北鳴的朝臣失去了皇室,他們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,誰的心中沒有幾分怨懟,誰又不視我為眼中釘,肉中刺?而西雲鷹師行蹤詭異,暗中已集結大量軍隊,如今這個節骨眼上,他們兩方聯手,我們應對起來,也是有些吃力的。”
“可是最重要的,皇上的病情眾人皆知,隨時都可以潰散我軍的士氣。如此境地,這場仗怎麼贏?”陳書道。
“自古以來,戰事從無坦途。”
陳書很少見到徐竟驍露出這種悵然的神情,問道:“莫非,陛下此行,意在以身為餌,迷惑謝元賦身後的鷹師?那麼,你會跟著他一道去保護皇上嗎?”
徐竟驍看著前方,淡淡道:“這場仗不知什麼時候會打完,皇上的毒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,徐老爺子曾斷言,此毒難熬今冬嚴寒,若真有那麼一日......東秦的未來......”他輕歎一聲,“東秦的江山,不能沒人守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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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嘉清在燈下看書,窗外,細雨如織,敲打著窗欞,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響,遠方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,徐竟驍徹夜未歸,周嘉清憂心不已,便一直等著。
門“吱呀”一聲被人推開,攜帶著外頭的風雨與涼意,周嘉清回過頭,徐竟驍關上門走進來,他的衣袂被細雨潤濕貼在身上,帶著幾分狼狽與疲憊,見周嘉清愣愣地盯著他,不由得伸手抱住周嘉清。
“清兒,”他的聲音低沉,“我剛送了他最後一程,此生,恐怕我再也見不到皇兄了。”
提及此事,周嘉清的心不由得一沉,皇上趁著夜色未明出發的。
她的心中湧起千般思緒,久久無法言語。她感受到徐竟驍的悲痛,在這黯淡的夜色中,仿佛連雨珠都為之凝淚,讓人無端心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