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
好似在時刻提醒著他,他不僅是個殘廢,還不能人道。
能不能治好,還是個未知數,而他卻開始奢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感情。
陸景炎沉默了良久,才緩緩點頭。
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好,你問。”
見他同意,顧清拿出鋼筆,翻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。
她問:“你平常會服用安眠藥嗎?”
陸景炎猶豫了會兒,點頭說:“偶爾。”
自從半年前的那場車禍以後,陸景炎沒有一天睡過好覺。
隻有遇到某些重大場合或者工作,他才會在前一天晚上服下兩顆安眠藥,以保證第二天工作順利完成。
除此之外,不是噩夢纏繞著他,就是車禍那天的幕幕回憶,似蛛網般盤踞他的腦海,侵蝕著他的思想。
偶爾昏睡,時常清醒。
他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,他的父親,是因他而死。
聽見他說出“偶爾”兩個字,顧清眉頭蹙起,手指頓了下。
她太了解他的性格,如果不是第二天有重要場合出席,他不會選擇服用安眠藥。
恐怕其餘時間,他都在用回憶來懲罰自己。
顧清把他說的話在筆記本記下後,又問道:“會有生理障礙嗎?”
她的語氣很平淡,像是在問些什麼無關緊要的問題。
落在陸景炎耳裡,卻覺得無比刺人。
尤其,是在她麵前。
他握著車輪的手緊緊用力,指尖泛白,手背上的青筋浮動。
陸景炎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已經喪失了。
他沉沉地點了下腦袋,低著頭不再看顧清。
頭頂傳來鋼筆劃在紙質上沙沙的聲音。
陸景炎的心已經沉到穀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