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成丁一季要交120米即360尺的布,按照現在的織布機,手巧的婦女一般當天能織上六尺到八尺不等,大概不歇氣地織上兩個月就能完成一個成丁的稅額。
可要是手慢的,就得織上三四個月,更彆說那些家裡沒有織布機的,還得去村上借來輪著用,這稅務壓力就更大了。
所以十來歲的女娃們已經當半個婦女用了,為的就是減輕家裡織布的負擔,比如菊丫以往就幫著李淑蘭織布,隻為了多攢點銀錢。
李淑蘭結合起原身織布的速度算了算,確實是這麼個時間,這還是老宅有台織布機,妯娌三人輪著用才能出這個速度。
但是讓她織是不可能的,要是真坐織布機前天天織,織上個幾個月,她能瘋。
為了不遭這罪,日後賺錢了定要花錢去買布。
李淑蘭思維一發散差點就收不住,是許大健也就是現在的許福全的念叨聲給她拉回來的。
“你說這事兒我哪能料到啊,還不是想著閨女大學畢業了,要給她一次前所未有的旅行體驗,這才想著帶她去露營觀星。”
許福全絮絮叨叨個沒完,“再說了,我租那天文望遠鏡可花了老多錢,結果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,就來這兒了。”
李淑蘭已經愁過了,氣散了那股子乾練勁兒就又回來了。
先前隻是氣在心頭不得不發,可該咋發往哪發,沒地兒發啊,就隻能在她家老許身上發。
“行了,車到山前必有路,反正現在的你又不是以前那個混子了,還怕掙不著銀錢?
再者,現在家裡除了閨女還多了個兒子,可得代替人親爹親娘好好照顧他。”
聽完李淑蘭的話,許福全也不惱了,看自家媳婦咋看咋溫柔咋看咋親香。
“媳婦兒你放心吧,你老公的本事你還不知道?”說著拍了拍排骨似的胸膛,“不就是白手起家嘛,又不是第一次了,我必定帶你和孩子吃香喝辣!”
李淑蘭看他那瘦猴二流子樣就想笑,轉過身走幾步拍了拍許吟秋,“行了菊丫,多大了還帶著你弟哭,還不幫忙規整家裡,你帶你弟去做飯,我跟你爹去收拾屋子,好歹也得撐上一兩月。”
許吟秋癟癟嘴,什麼多大了,哪裡多大了,也就大學剛畢業,生命力和生存能力約等於大學牲。
活力不如小孩哥,精力不如老年人,還成天精神狀態不穩定,靜如卡皮帕拉,動如多動症患者。
許吟秋忽然get到重點,“什麼焗鴨,誰是焗鴨?”
李淑蘭翻了個白眼,抬手就賞了許吟秋腦袋一巴掌,“瞎說什麼呢,在水裡把腦子泡壞了吧。”
許吟秋這才反應過來,現在的的自己全名叫許秋菊,家裡人都叫她菊丫。
菊丫、焗鴨......
許吟秋哭喪著臉,“不要啊,一聽不是股子鹽鹵味就是股子肛腸味,你乾啥不管我叫秋丫?”
李淑蘭眨巴著眼,在西南片區,方言的秋字諧義好像不大好聽。
秋丫≈沒什麼勁兒的丫頭。
得,還得是菊丫。
許吟秋、哦不,是菊丫,此刻已經淚奔。
一旁的四郎愣住了,沒忍住下意識縮了縮脖子。
印象裡溫柔的娘變了,因為他和爹的事受了大刺激,現在都敢隨手揮巴掌了,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娘......
算了,他不敢想。
“四啊,愣著乾什麼,你姐都邊哭邊去取柴燒火了,趕緊去幫忙,現在咱家負債都是因為你們父子倆,你可不能學他以前那麼懶散。”
“啊、哦哦,不懶散......”四郎頓住,撓了撓腦袋還是想問,“娘,你為啥不叫我四郎了?”
李淑蘭已經開始打掃焦炭了,“叫不叫四郎我都是你娘,可為娘入戲太深,叫四郎容易想到嬛嬛。”
什麼環環?
算了,四郎不想深究,怕跟姐姐一樣挨巴掌,讓本就不算聰明的腦袋雪上加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