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
為什麼不戴,難道是不喜歡嗎?
也對,金子媚俗,她的手腕這樣白皙柔軟,還是帶玉合適,尤其是那種水頭足,半透明的翡翠,若戴在她手腕上,行動起來時,定然像兩汪泉水,靈動非常。
“世子要罰奴婢便罰吧,隻是奴婢實在不能理解,哪有逼著親生兒喝苦藥湯的,明明沒病沒災,這樣吃都得吃出病來。”
若是彆的丫鬟小廝,說陵陽郡主的不是,他定會擺出冷臉,最次也得罰幾個月薪俸了。
主子有過,也輪不到奴才議論短長,這就是規矩,若沒規矩,下頭的心大的奴才們,不僅不儘心服侍,都要爬到主子頭上作威作福了。
可此時衛嬋嘟嘟囔囔,說兩句不算壞話的議論,他居然十分平靜,甚至還更跟她說些話,一些不會跟彆人透露的話。
“她覺得是為我好。”
衛嬋實在沒辦法評價,本朝以孝立天下,整出一些臥冰求鯉,殺兒奉母的典故來,太魔怔了。
“世子孝順,隻能委屈自己,可孩子生出來,不是爹娘的所有物啊,夫人,也該顧忌顧忌您的心情。”
她這是在擔心他?
衛嬋不了解,就是因為插手不了大事,陵陽郡主才會在這些小事上尋求存在感,謝懷則唇角上揚,他可不是因為母親的眼淚,就改變決定的人,母親曾求他給舅舅家的表弟也弄到懷璋書院讀書,書院的學生都是有功名的,最次也是童生,那表弟蠢鈍如豬,還是白身,母親在他麵前痛哭了好幾場,差點哭暈過去,連父親都唉聲歎氣忍不住想要妥協,被他勸住,最後完全沒管。
但現在被她誤會,任由她產生憐惜等情緒,也不是壞事。
“上次給你的鐲子,為什麼不戴?”他滿腦子想的,都是她的手腕。
因為要在內廳乾活,要煎茶磨墨,插花剪枝,衛嬋用了襻膊,露出兩條光溜溜的手臂。
不止她一人是這樣,紅硯等人也是如此,但謝懷則的目光卻隻能落在她的身上,不合時宜的想到了昨晚,她的手臂緊緊地抓著床單,強忍的模樣。
那雙柔軟的手臂,若是攀在他身上,會是什麼樣子呢?
他喉嚨有些乾,喝了一口茶,不能再看手臂,太不像話,又不是沒見過美人兒,這樣心癢難耐,像個毛頭小子,在外交際,他也是去過酒樓,見到過行首花魁,哪一個都比眼前的衛嬋漂亮不少,那些陪酒的花樓女子,還會特意穿輕紗,若隱若現的露出柔軟腰肢,比衛嬋可嫵媚多了。
然而那時,他麵無表情,隻覺得烏煙瘴氣,貪戀風塵女色,不是端方君子所為,現在盯著通房的手臂瞧,跟那些風流紈絝有什麼區彆。
目光轉移到她的臉上,謝懷則忽然想起,雙福說外頭小廝瞧中她,是因為她生的,沒那麼出色。
她的臉很小巧,下頜尖尖,兩邊略有嬰兒肥,肌膚白皙,笑起來的時候,頰邊有個淺淺的梨渦,厚重的劉海擋住額頭,卻也能看出她黑白分明的雙眸。
明明是很清秀很乖巧的相貌,哪裡就不出挑了,謝懷則不滿。
那些造謠的小廝,一個個都該把嘴給縫上,整日不好好當差,對內院的丫鬟女眷的相貌,評頭論足。
“世子,您怎麼喝起冷茶了?”
衛嬋驚訝的看著他,觸了觸茶杯,確定了是上午涼掉的茶。
他沒注意到,謝懷則黑了臉。
“奴婢重新給您沏。”
“今日不喝清茶,做點茶,你來點。”
衛嬋點點頭,取出研膏茶,麵帶羞赧:“世子,要不讓紅硯來試試,奴婢在大長公主身邊伺候,雖然學了點茶,但學的不太精。”
“怕在本世子麵前露怯?”謝懷則挑眉:“你這丫頭,也有不好意思的事嗎?”
她這丫頭怎麼了,她不是怕露怯,是怕耽誤他喝。
“無妨,你做吧,正好我指點指點你。”
衛嬋硬著頭皮,跪坐在茶案前,取了茶粉,先用一點水調成糊狀,再拿了茶筅去掃,出現泡沫後小心加入熱水再掃,她有點緊張,因為每次做點茶,總是不能把握好水的量,水一次加的多了,泡沫就起不來。
謝懷則靠在椅背上,睨著她,看她全神貫注的側臉,不斷打著圈抖動的手臂。
他哪裡是想要喝點茶,隻是想看她,綁著襻膊,露出手臂,在他麵前的樣子。
這一碗泡沫還挺厚實,雪白雪白的,衛嬋鬆了一口氣,剛要奉上,就見他下巴一點:“放到托盤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