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嬋說的大逆不道,即便被謝懷則聽見,也是要被處置的,這是詛咒他祖母和母親死嗎?
謝懷則臉色微變,直勾勾盯著衛嬋,卻看到她滿臉,都是無所謂,那種茫然是哀痛到了極點後,哭都哭不出來的模樣。
他深吸一口氣:“你難過情有可原,我這回不跟你計較。”
“世子知道米肉嗎?”
謝懷則搖搖頭。
“我老家在胡順陝東,永安十一年,先是發生澇災,衝壞了莊稼,緊接著又是旱災,赤地千裡,莊稼絕收,我家一片山頭,能吃的能挖的野草、樹皮,全都吃光了,那年我六歲,我是女孩兒,雖然家裡隻有我一個孩子,可丫頭片子值什麼錢,大人們連自己都養不活,如何會去養小孩子,什麼都吃了,為了活,那些男人就開始吃人,米肉就是人,是兩腳羊,女人小孩又被叫不羨羊,說是吃了就不羨慕吃羊的人了。”
謝懷則喉頭動了動,皺著眉,不解她為什麼要說這些。
“我爹餓的實在受不了,便把我裝在麻袋裡,要去人肉鋪子換米肉。”
六歲,已經記事的年紀,被自己親爹拿去換吃的,被當做牲畜宰殺,她那時是有多麼的惶恐無助。
“我娘死命的哀求,求我爹放過我,她寧願代替我去,可我爹卻說,一個丫頭片子值什麼,男人有了媳婦兒,以後孩子再生就是了,我娘,那麼懦弱賢惠的一個女人,居然用鋤頭砸暈了我爹,連夜帶著我逃走,一路上吃野菜討飯,甚至差點被彆人吃了,才來到京城,沒有我娘,我是活不到現在的。”
“大戶人家的夫人也愛自己的孩子,可像我娘這樣的,很多嗎?她不僅是我的親人,還是我的精神支柱,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指望。”
衛嬋抬起頭,看著謝懷則:“你讓我隻能今天哀痛,我是做不到的,哪怕你今日帶我回公府,我也要為我娘守孝,你要懲罰我嗎?謝世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