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喊了她一聲:“顧伯母。”
我跟顧言之已經離婚很久了,而且以後也不可能再有複婚的可能性,再說我現在已經和鬱冬結婚了,所以我就把稱呼又改為了顧伯母。
她眼神渙散,不知道從哪裡轉到我的臉上。
她看到我忽然睜大了眼睛,眼中盛滿了惶恐:“火,筱棠,火太大了。”
“顧伯母,沒事了,已經沒事了,你現在很安全。”
“你把門用那根長棍抵住。”顧媽一把抓住我的手,她的手又枯瘦又冰涼:“你把工具房的門給抵住。”她四下裡看看壓低聲音很鬼祟地跟我說:“你彆讓他出來,他是鬼呀,你把他燒死了以後就不會有人纏著你了,也不會有人害我們言之的。”
“顧伯母,你在說什麼呀?你說的那個鬼是誰?是鬱冬嗎?”
顧媽睜大著眼睛,目光茫然地擦過我的耳邊不知道落到什麼地方去了。
她聽到鬱冬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反應,鬱冬這個名字是他離開顧家之後,他的養父給他起的。
顧媽語無倫次,我不知道她是在說胡話呢,還是她說的和鬱冬經曆的那場大火有關。
我想再跟她聊聊,但是她精神實在是太差了,這是顧言之走進來了,在床邊站住了告訴我:“她才醒來沒多久,醫生叮囑彆跟她講太多話。”
醫院不允許探視太久,於是我就走了。
顧言之跟我一起,他問起我麵條的事情,問我想好了沒有?
我不作聲,他忽然站住了拉住我的胳膊:“筱棠,事到如今我才感受到我是真的做錯了,我隻考慮到眼前,我沒有想到後麵會發生那麼多事情。”
我無力地把他的手從我的胳膊上拉下去:“有些事情道歉也沒有用,發生都已經發生了。”
“那你是怎麼想的呢?”
“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?”
“我買下孩子,把他送到你身邊。一開始就是錯的,所以錯誤,沒必要再繼續延續下去。”
我抬起頭來看著他:“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把孩子交給他們?”
顧言之長久地凝視著我,沒說話。
所有人都這麼說,無一例外。
其實我已經在動搖了,哪怕我之前的心再堅定,當所有人都說我那麼做是錯的的時候,我難免也會懷疑自己。
但我不知道自己堅持的原因是在抵抗鬱冬呢,還是真的有信心能夠當好麵條的媽媽。
“顧言之,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,你要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。”
“什麼事?”
“當年失火的時候,我在不在場?”
顧言之在看著我,我察覺出他的眼神在閃躲。
“不要再糾結以前的事情,發生都發生過了。”
“所以我是在場的,那我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呢?或者我是你的幫凶?你想要燒死鬱冬的時候我在旁邊幫添柴火?”
顧言之沉沉地看著我,他的眼神很奇怪,包含著一些不知名的內容。
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,輕輕地捏了捏,然後又縮回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。
我看著顧言之的背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當中,我的心也在黑暗中一點一點地沉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