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早,陸錚起床梳洗完畢,梁實家的讓人趕了一輛大車到西角院門口。
看這車,黑楠木車身,四麵皆包裹蝙蝠紋的紅黑相見絲綢,裡麵鋪著紅毯,座椅上裝以絲帛,極其的精奢豪華。
陸錚穿著一套直綴白袍,頭頂束以紫金冠,唇紅齒白,一表人才。
在司棋等幾個丫頭婆子的陪同下,他昂然從院裡出來,梁實家的連忙迎上去,滿臉推笑道:“陸家三爺,二奶奶吩咐,讓奴才給三爺送馬車來了!
說是三爺要去衙門接齊大爺,想那齊大爺蹲了一夜大牢,怕身子骨兒不利索,有一輛馬車也讓大爺不受累不是?”
陸錚哈哈一笑道:“得,還是二奶奶人最好啊,考慮最周到!這馬車不錯呢,行吧,今天我就享一次福!”
陸錚說著話,便欲要上車,他瞅了一眼趕車的把式,停住身子,道:
“哪裡來的粗鄙奴才,還不給我滾下車去?王嬤嬤,替我趕車去縣衙!”
那趕車把式年齡四五十歲,姓梁,是梁實家的遠方親戚,平常仗著梁實家的掌管西園,脾氣可是大得很,除了三房的太太、奶奶們他不敢亂來,其他的人他是一概不放在眼裡。
陸錚罵他狗奴才,他一翻白眼,看架勢就要來勁兒。梁實家的湊過來“啪”一個嘴巴子抽在他臉上,叱喝道:
“梁四兒,好狗膽!陸三爺讓你滾,你磨磨蹭蹭乾什麼?還不快給我滾一邊去?”
梁實家的這一巴掌可沒留手,打得趕車把式一個踉蹌,直接從馬車上滾下來,這邊陸錚院裡的王嬤嬤便趁勢上了馬車,陸錚又回頭和司棋等丫頭說了一些話。
話梅過來道:“三爺,大清早大奶奶還遣秋月姐過來給您送了餃子,說是讓您吃得飽一些,怕衙門裡當差的刁難,食籃我給您帶著,反正有馬車坐呢!”
“行了,你們回去吧!這去一趟縣衙也就一個時辰的事兒呢!”
陸錚放下了車簾,王嬤嬤趕著車,出了西角門,順著新城河大堤一路奔新城縣縣衙而去了。
梁實家的一直目送陸錚的馬車走遠,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,轉身一溜小跑,去給花寒筠等報信去了。
......
這邊,內宅秋桂園門口。
四五輛馬車已經準備妥當了,二奶奶花寒筠,大姑娘張寶儀,二姑娘、三姑娘還有張浩然等幾個兄弟,都湊到了一起,張德、張泰這兩個渾哥兒在旁邊陪著笑臉,氣氛像是過節一樣。
花寒筠道:“這日日都待在院子裡,身上都生黴味了,天公作美,今天放晴了,咱們正好去外麵曬曬太陽!我已經遣翠紅把福運酒樓都給包下來了,怕大家的口味刁,我讓內宅廚房的幾個大師傅昨天就去那邊準備了。
戲班子也請上了,除了我們的梨香院裡的丫頭,還請了一個班頭,今天咱們就吃喝玩樂,好好享受!”
梁實家的屁顛屁顛的湊過來,花寒筠道:“怎麼樣?”
梁實家的滿臉得色,道:“這醃臢貨走了,得了一輛馬車,高興得魂兒都沒了呢!”
花寒筠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,道:“就是要讓這貨丟魂!”
她上了馬車,拉開窗簾,道:“走呐!”
一幫哥兒和姐兒們都上了各自的馬車,車卻一直不往前挪。
花寒筠一瞅前麵,原來是大姑娘寶儀的車擋著呢,浩哥兒在一旁涎著臉,對著車簾子央道:“好影兒,你就去我那車,我保管不讓你伺候著,好不好?”
花寒筠見此情形,尖著嗓子“啐”了一口,大聲道:“浩哥兒,沒見你這麼沒羞沒臊的,影兒可是彆房的大丫頭,還當是她在老太太房裡麼?可以任由你胡鬨?”
張浩然道:“什麼彆房的丫頭?那陸錚今天就要死在那新城河了,命都沒了,還有房頭麼?”
花寒筠皺眉道:“看你著急的樣子,心急火燎似的!你攔著車,我們都跟著你堵著,你是要錯過這一場大戲不成?”
花寒筠這麼一說,張浩然才訕訕退下,卻忍不住衝著簾子裡麵嚷嚷道:
“影兒,你今天瞅好了!那天殺的陸錚是怎麼慘死的!這一口惡氣二奶奶和我幫你出了,以後你就彆有其他什麼念想了!”
張浩然說完,才姍姍上了自己的馬車,一行馬車從張家正門出來,浩浩湯湯上了大街,直奔縣衙不遠處丁字街的福運酒樓。
而此時,許良和張泰早就帶著一幫家奴藏在了酒樓的附近,一會兒工夫,他們便看到了陸錚的馬車從大街上過去,直奔縣衙而去了。
又一會兒功夫,二奶奶等人的馬車也過來了,一行人奶奶、公子、小姐們都上了福運酒樓。
許良道:“哥兒們,都給我打氣精神來,看到沒?張府二奶奶,浩哥兒都瞧著你們呢!大家飛黃騰達的機會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