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往裡去,光柱便難以延伸。
光暗分隔線的另外一端,兩個沉默的人影坐在昏暗中,表情呆滯,一動不動。
若不細看,真會以為是兩尊沉悶且滑稽無趣的雕像。
“吸溜。”
不知何時,李泰抽了抽鼻子,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大堂,神情絕望又悲哀。
從早上到現在,整整一天,連一個百姓都不曾踏足過這裡,簡直詭異得近乎邪門的程度。
明明他們都把消息大力宣揚出去,不管大貓小貓,怎麼也該有三兩隻吧。
他又朝大門口看了一眼,同樣鬼影子都沒一個。
仿佛一夜之間,整個順城都變得風清氣正,連一個含冤受屈之人都沒有。
“不對勁,太不對勁了。”
李泰再次吸溜一下鼻子,用手背擦擦,最後扭頭看著周光吉,小心翼翼道:
“大人,您說這……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?”
“你問我,我問誰去!”
周光吉在這乾坐著,喝了半天西北風,早就不複之前的激情澎湃,一張臉黑得都快擠出水來。
李泰這話剛好撞在槍口上,被周光吉劈頭蓋臉一頓訓斥:
“身為推官,本來該對刑案訴訟了若指掌,深入了解百姓疾苦,結果,你看看你自己…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,自己不知道就算了,還有臉來問我!”
這其實不能怪李泰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此事另有蹊蹺。
不過領導發火,沒錯也是你的錯,李泰穩穩接鍋,哭喪著臉認錯:
“大人息怒,是下官失職,下官今後一定改正,可是當下,下官覺得……我們還是應該想辦法先弄清楚原因。”
“坐了多半天,你就隻想到這些?”
周光吉一張嘲諷臉,繼續埋汰道:“本官早看出來,事出反常必有妖,偏偏你卻無動於衷,連派個人出去調查都不會。”
你看出來了,為何不自己派人調查?
該不會預測失敗,傷了你的自尊心,才一直拖到現在?
李泰腹誹了一句,麵上卻點頭哈腰,口稱立刻派人,隨後果真派了幾個機靈的捕快出去打探消息。
日頭又往西山沉了半個鐘頭後,有人終於帶著消息急匆匆跑回來。
“周大人,李大人,查清楚,終於查清楚……”
報信的捕快雙手拄著膝蓋,喘得上氣不接下氣,過好一會兒,才有力氣道出原因:
“是大皇子,大皇子殿下在……在他們住的小院門口,設了審案的公堂,專司為百姓平冤昭雪,老百姓都跑到……跑到他們那去了。”
“什麼?不可能!”周光吉先是不信,繼而嗤笑道,“大皇子連大楚律例都不懂,他怎麼設立公堂?又怎麼審理各類案件?”
“大人難道忘了,大皇子殿下身邊還有個蘇立,此人曾經身為言官給事中,難道也不懂律法?”
身為半個同行,李泰可把蘇立記得很清楚,忍不住出聲提醒。
“蘇立?我怎麼差點把他給忘了?”
周光吉麵色一僵,猛地一拍大腿站起來,失聲驚呼:“不好!快,快隨我走一趟,遲了……你我都得倒大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