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齋內隻有一盞煤油燈泛著昏黃的光。
一眾女子由沈清兒帶領著,紛紛看向麵前身著白衫的女子。
那女子因背對著冷初秋的方向,是以冷初秋難以看清她麵容。
可是那桀驁不馴的氣度,還有昂昂揚著的姿態,冷初秋遠遠的便能分辨出來。
就是她!
前世冷初秋遠遠看到過一眼沈初陽,她被陸長安等人簇擁著,如一朵綻開的聖蓮,高傲、聖潔、美麗。
眾星捧月的般的耀眼,讓彼時受儘冷眼的冷初秋萬分豔羨。
沈初陽!
冷初秋不會記錯,畢竟前世冷初秋低入塵埃時,是那麼的羨慕她,那麼的渴望自己也能活得肆意瀟灑。
冷初秋身形微晃,強行讓自己抓緊了書齋的門框子,重重呼出一口。
她很清楚自己與沈初陽早晚會見麵,她雖然不至於膽怯,卻還是覺得沒有準備好。
曾經沈初陽是天,冷初秋是泥,今世因為造化,二人幾番被人相提並論,但是冷初秋心下仍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。
沈清兒仍在沈初陽身邊犬吠。
“她徇私舞弊的事情,咱們大可以在安王妃的宴會上揭露,此時我會一手策劃,你放心,我一定會讓人看清她的真麵目的。 ”
沈清兒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,仿佛她所做的事情,實際上是為了冷初秋而做。
沈初陽搖頭:“你這麼上心這件事情,是不是和陸長安有關?”
沈清兒聽聞,卻似一陣嬌羞。
“姐姐,你知道的,那個冷初秋根本就配不上陸長安,況且陸長安的心裡隻有你,我隻是氣不過他陸長安好好一個人,偏偏被自己不愛的女人耽誤著。”
沈初陽語氣無奈,聲音卻似十分輕快。
“這事情你自己著手去準備就是了。”
“隻是你比彆怪我多嘴,你是我的妹妹。最好還是把心思放在前途上,不要總是圍著那幾個男人轉,我跟你說,男人都是狗,隻有你讓他們跟在你後麵追著你不放,你才能牢牢掌握住他們的心。”
“否則的話,你就算費儘心機也什麼都得不到的!”
這些話,冷初秋倒是深以為然。
隻不過如今在冷初秋心中,她要前途更不是為了讓男人圍著自己轉,而是她已經實打實的明白,情愛之事縹緲無依,唯有銀子、權勢、才學、名聲才是屬於自己的。
她今生費儘心思為自己謀劃,便是為了給自己謀劃一個錦繡前程。
沈清兒打著哈哈,昏暗的油燈之下,她的麵容越發的陰森。
“你說的都對。”
說完,她又快速轉移了話題。
“今天陸長安被關在禁閉室,你既然回來了,要不要去看看他?”
這語氣似在誘導,尤其是沈清兒的笑容,便是冷初秋遠遠看著都覺得分外的不真實。
難不成沈清兒還有什麼其他的謀劃不成?
隻聽得沈初陽一聲無奈的歎息。
“算了,他想必不會希望我看見他現在的樣子。”
“今日他為我和人打架的事情,我權當不知道。往後若是有機會,我再補償他吧!”
沈清兒旋即笑容燦爛。
“既然如此,不如你給我一件你隨身攜帶的東西,我帶著去見見他,也好安慰一下他的心情。”
沈初陽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,遞給了沈清兒 。
“這上麵繡著鴛鴦,他看了興許會歡喜。”
沈清兒喜滋滋的接過,又奉承了沈初陽幾句。
而後對身後一眾女子道:“今日陸世子見了我姐姐的香囊,定會欣喜得不能自己。”
“到時候咱們在求他將京東郊外的馬場開放,咱們一起去秋獵。”
沈初陽不再和沈清兒等人搭話,倒是自顧研究起冷初秋的文章來。
很快,書齋便清淨下來的,隻剩下沈初陽自己在油燈下,捧著一紙卷軸,似在苦思冥想。
冷初秋心下略有些緊張,畢竟前世沈初陽才名遠播,隨口便能吟出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儘還複來。”的名句。
而今自己的文章被這樣一位大才女端詳,冷初秋自是有些許露怯的。
沈初陽在煤煤油燈下看了許久,冷初秋便在門框後麵同樣站了許久。
飛蛾撞了一下燈芯,發出一陣“滋滋”的聲響。
沈初陽搔頭,嘟囔一句:“花裡胡哨,本姑娘一個字都看不懂!”
“罷了罷了,不過是些悲春傷秋的怨婦詞,不看也罷!”
花裡胡哨?看不懂?
冷初秋心頭似被澆了一盆了冷水,一時間心生各種懷疑,但更多的是她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末了,隻聽見沈初陽又補充了一句:“不過她應該有些本事,這些字如此生僻,她寫得也算好看。”
“可惜了,字寫得這麼漂亮,應該也是讀過書的,可學來的文化隻當成取悅男子的工具,真是暴殄天物。”
冷初秋越發疑惑,難不成沈初陽真的看不懂自己的文章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