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淩央的皮肉傷已基本無礙,熬過了最危險的時期,天氣再熱,也不會輕易奪去他性命了。
離他受刑已過去一個半月,宮中前來給他診脈的禦醫,兜兜轉轉又輪到了溫嶠。
溫嶠給他把脈時,霍晚絳正蹲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洗衣服。
她換上了粗布麻衣,淡淡的藕粉色,穿在她身上卻鮮麗燦然。
仔細一看,盆裡衣物的形製都是男子所著。
溫嶠隨口一問:“女郎......女君是在親手給郎君洗衣?”
淩央點頭:“阮娘前日切菜傷到了手,何玉、於問這兩日忙著清理院內草木,以免招蟲蛇。我讓她不必操勞,她卻要親自動手洗,攔都攔不住。”
他習慣性又朝溫嶠道了句:“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啞巴,不是麼?”
是感慨,也是調侃,更耐人尋味。
從沒見過哪個高門貴女,一朝之間能這麼迅速適應平民生活的。
溫嶠麵上閃過一絲無人發覺的陰晦。
他默默挪開手,回複淩央:“雖說郎君先前受的都是皮外傷,但郎君心脈受損,且伴隨極重的鬱結之症。目下節候不佳,切記,莫要隨意動怒,否則胸中壘塊、紆鬱難釋,會傷及體之根本。”
鬱結之症,恐怕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輕易消解的。
淩央苦笑之際,又聽溫嶠呼喚霍晚絳道:“女君請來,某有東西要交予你。”
霍晚絳放下搓衣板,小跑到廊下:【溫大人,何事找我?】
溫嶠淺笑:“天熱,女君當心暑氣,莫要中暑的好。”
輪到淩央一愣:“你竟能讀懂她的手語。”
溫嶠:“本不是難事,有心學,三五月就能精通。”
說罷,他從藥箱裡掏出滿滿當當一大包東西,遞給她:“這是我配好的酸梅湯,有消暑解膩的功效,女君常煮常喝。”
霍晚絳喜出望外,莞爾一笑,她雙手接過,緊緊抱在懷裡還不忘空出手,費勁地給溫嶠比劃回去:【謝謝】
溫嶠:“今日外出匆忙,一月後女君與我再見,我再送你些滋補養顏的藥方補品。”
霍晚絳:【一個月後又是你來麼?】
溫嶠詫異道:“一月後,霍二娘子與趙王大婚,女君還不知道?屆時我也會去的。”
淩央和霍晚絳俱是一怔,霍素持這麼快就要嫁給趙王了?
尤其是淩央,溫嶠的話刺得他猛然咳嗽起來。
溫嶠收好藥箱,隻輕輕瞥一眼淩央,並不打算再理會他。轉而繼續同霍晚絳道彆:“想來霍府送請帖的人還沒上門,女君不必擔心。”
霍晚絳點頭:【溫大人慢走。】
......
“溫嶠和你是什麼關係。”
淩央冷冷望著霍晚絳。
霍晚絳已經跑回樹蔭下替他搓洗衣服,被他冷不丁一問,抬起頭,葡萄大的墨眸裡滿是霧水。
溫嶠能和自己什麼關係?她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才認識溫嶠不久,能有什麼關係?
難道就因為溫嶠能讀懂手語,送了她一包酸梅乾,他就吃醋了?
不,淩央不會的,他怎麼可能短時間內就能喜歡自己。
霍晚絳搖了搖頭,很快打消這個念頭。
淩央的臉色陰沉得愈發厲害:“彆裝傻,我問你,他為什麼與你這般親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