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姑娘竟隻是個侍女。
被她接下車輿的女子身姿娉婷,眼似秋水,麵桃腰纖,屬實是人比花嬌,舉手投足間滿是溫柔可人,隨她一起下車的還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。
是樊家嫡女樊綰若與內閣大學士的正妻孟夫人。
從緊跟著她們的車輿裡又下來一位俊朗如玉的貴公子,他抬眸一望便對上不遠處葉靜姝的眼神,她微笑示意,他便回了個叉手禮。
樊綰若恰巧看見這幕,同自家母親抱怨道:“葉家不過是從安平那鄉野小地方來的破落戶,那葉蓁蓁更是連帶著將女兒的臉麵都丟儘了,母親什麼時候才能退掉哥哥同葉靜姝的婚事?”
“低聲些,”孟夫人皮笑肉不笑,接著道:“這是你祖父定下的親事,你父親和哥哥自有打算,你慌什麼。”
“女兒就是見不慣葉家人,那葉秉文在國子監同哥哥搶,她葉靜姝同我在禾宮搶,分明是仇人,還得看她們的窮酸樣。”
孟夫人瞥了眼葉家眾人,目光一暗,“快了,我們且安心等著。”
陶慧與葉庭茂見樊家來人了,連忙帶著孩子們前來打招呼,陶慧笑道:“靜姝、秉文、明承、蓁蓁,快來見過孟夫人。”
四人恭敬行禮,齊聲道:“見過孟夫人。”
孟夫人微微頷首,見陶慧咳嗽不止,她肉眼可看地蹙緊眉頭,這動作中的嫌棄之意不言而明。
樊綰若也裝模作樣撚起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鼻端,像是沾染上什麼臟東西。
葉庭茂在官場上混跡多年,自然看得出這對母女的意思,靜姝的婚事一拖再拖,樊家就是不想認,看不上葉家,這隻能怪自己不爭氣,護不了家人體麵。
他扶著自家夫人道:“賤內身子骨弱,此處風大,我們便先行一步。”
說罷,帶著陶慧轉身離開,又同要進宮的兩個女兒交代了些事,恰好也到了入宮時間。
西武門外的女學子們跟著來接人的女官一同步行入宮,宋千逢轉身,還能看見在宮門外目送自己的家人們,這段日子以來,她過上了前世從未體驗過的溫馨日子。
抬眸望向前方,沿路的朱牆黃瓦壓得她有些喘不過來氣,心情鬱結,宮闕重重深,她是不願再回到此處的。
這一世她隻想找個清靜地混吃等死。
不一會,女學子們到了自己的寢室,月前放著的東西都沒落灰,此次授衣假歸來,再過不久便是歲試,禾宮眾人躍躍欲試,除了想早日跑路的宋千逢。
她回到寢室就蹲在裝衣物的木箱旁翻著,果真從底下翻出個紅木匣子。
方才在西武門外,三哥哥葉明承給她使了個眼色,這段時日她與他相處得頗有默契,頓時明了。
宋千逢打開紅木匣子,裡麵滿滿當當全是銀子和銀票,這數目頂得上爹爹好幾個月的餉銀,不知她的這位整日鬼混不愛讀書的三哥哥從哪兒賺的銀子。
而且在府中養傷的這個月以來,她每日清晨都能在窗邊看見一錠銀子,問了才知是葉明承給的。
問他為何給銀子。
他咧著大牙笑道:“姑娘家有錢才有底氣,我買不來你們女子要用的,你拿著買便是,順道將阿姐的那份一同買了。”
“可莫要告訴阿姐,她又要罵我不學無術。”
宋千逢笑著關上木匣子,忽然,被人重重打在腦袋上,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“傻子過去點,彆擋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