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宋千逢攙扶著失魂落魄的陶慧出樊府,遇到了爹爹,陶慧眼中閃過亮色,還抱有最後的期望問道:“如何?”
葉庭茂搖搖頭,臉色十分難看。
不言而明,樊家人不願幫,到如今他們才看清樊家人的真麵貌。
陶慧眼中的光寂滅,仰頭便暈倒過去,葉庭茂忙抱著她上車輿,宋千逢幫著撩開車簾,看到了雙眼紅腫的葉靜姝,當是哭過了。
她伸手來接暈倒的母親,將人抱在懷中,自顧不暇卻擔心問道:“爹爹,樊大學士可有法子救三弟?”
“沒有,”葉庭茂歎氣,坐於車中捶手道:“他隻告知我明承下了詔獄,那可是錦衣衛的地盤,明承這下不光要舍命,還得受番皮肉苦!”
“本想著我們花些錢進大理寺看看人,這下無望,那錦衣衛指揮使沈漸鴻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主,定不會讓我們見明承!”
誰?沈漸鴻?
宋千逢錯愕,莫非是重名?
小漸鴻那孩子因她獲罪,被貶為奴隸流放,如今是死是活都無從知曉。
緊接著又聽得葉庭茂罵道:“這沈漸鴻與徐鍥不愧都是那女奸臣養大的,一個比一個不近人情,霸道蠻橫!”
宋千逢:“......”
還真是他。
隨即,車中陷入長久的死寂,落針可聞。
氣氛壓抑,每個人心頭都覆著一層厚重的濃霧,模糊、黏稠,壓得喘不上氣。
葉庭茂眼神疲憊,麵容憔悴又頹廢,默默念了聲,“葉家,危矣。”
角落裡坐著的宋千逢默默思索,沈漸鴻是錦衣衛指揮使,若他未變,或許葉明承還有一線生機。
回府後,眾人看到葉秉文守在府門前,還不等眾人詢問,他便搖了搖頭。
他跑遍了整個彧都,昔日的同窗好友無人肯雪中送炭,他不停找了一家又一家,大多數連門都不敢開,隻有零星幾位好友肯開門相見,卻也是幫不了忙。
這種時候不像樊家那般落井下石,對葉家來說便算得上是善意了。
家人們湊在一起討論以後該如何,醒過來的陶慧又提出如何替葉明承料理後事,房中婢女姑婆們抽泣著哭倒了一片。
宋千逢默默退出房間,天色朦朧看不清道路,她回房提了盞燈,“沙沙”樹葉的搖曳聲在闃寂的院落裡顯得格外清脆,昏暗的夜色勾勒出模糊的身影。
她從角門而出,尋到一個乞丐,同那乞丐耳語一番,又將一錠銀子交給他,那乞丐笑著連連點頭,轉身跑入黑夜。
抬首,弦月藏於層層疊疊的烏雲後,依然能透出些餘暉,銀白的光暈逐漸彌漫,遍布整片夜空。
翌日巳時。
宋千逢在角門縫中找到裹成小筒的紙條,取下,打開一看,勾了勾唇角,戴上帷帽悄無聲息離開安平伯府。
......
此時,彧都醉月樓二樓坐滿了穿著藍黃飛魚服的錦衣衛,他們與不遠處正喝酒的兩人劍拔弩張,彼此忌憚,仿佛無論哪方先動,此處便會霎時淪為戰場。
而他們各自的主子,正於密閉的“天”字號雅間中談著話。
“前戶部尚書楊嵩按刑律流放三千裡,卻在扶州一帶遭遇山匪喪命,此事可是你的手筆?”
說話的男子鋒眉鷹目,長相端正,左臉的短疤顯得他頗為硬朗,一身醒目的紅金飛魚服,目光灼灼,深邃的目光似能輕易將人看透,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說半點謊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