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顯神色冷下去,垂眸看向作揖的人,不知眼前人是真的不想娶旁人為妻,還是仍心中有仇,不想為蕭家、為他做事。
曾經一起圍獵打馬的少年,終究走向不同的道路,那些互相信任的歲月,皆埋葬於過往。
殿中,一人弓腰行禮,一人挺拔佇立,早已同少年時勾肩搭背不同,橫亙在中間的距離是無法磨滅的相互忌憚。
殿中一時死寂。
徐鍥道:“陛下也知曉臣這副身子沉屙多年,還有多久的時日能活,連臣都不清楚,又何必讓長公主殿下陪著臣擔驚受怕。”
“至於這兵權,如今外戚對內閣虎視眈眈,結黨營私籠絡朝臣,臣以為,若讓國舅爺以為臣與陛下失和,那臣便能替陛下好生打探國舅爺。”
竇國舅是太後娘娘的親弟弟,外戚染權,看樊家倒台便迅速瓜分內閣勢力,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,比那樊老匹夫還難對付。
竇家是簪纓世族,還出了一位攝政太後,從先皇起,族中子弟便遍布各職,相互扶持借光受益,先皇當初沒有拔動,如今輪到蕭顯,更是無法動其半分。
反而,他還得尊喊聲舅舅。
這天下該是姓蕭!而非竇!
蕭顯捏得手指“咯吱”作響,看向躬身的人,“看來徐卿早就替朕做好了打算。”
徐鍥不想要這門親事,先表明心有所屬,又抬出身子不好的緣由來解釋為何不肯接下旨意。
而當眾以兵權壓製,竟都是為了鞏固皇權,是想趁機做出君臣不和的戲碼給竇國舅的人看。
他的真心撲朔迷離,是真是假連他都看不明白。
但終究這門親事結不了。
賜婚之事並無幾人知曉,他到底是何時謀劃好一切,等著拿這套堵他。
“臣不敢。”
徐鍥的腰又彎下去些,低垂著頭,姿勢恭順,而陰鷙眼神卻無半分恭順之意。
“朕瞧你敢得很,”蕭顯挑眉,而後伸手扶住行禮的人,開口道:“其實朕也是好意,若你同皇姐成親,身後便是朕,如今你既不願,這親事便作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