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(2/2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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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三樂顛顛地拋着小銀錠,跑着去追馬車。

這錠金子,價值近五百兩銀子。而今天,吳嬌杏這裡入賬超過了兩千兩銀子——媚骨天生的吳嬌杏,也是妥妥的搖錢樹啊。

順便說一句,潛力極佳的少女一賣到青樓,就會改姓和青樓媽媽同姓。柳可卿原來姓劉,吳嬌杏原來姓朱,以此類推。

一場買兇傷人事件,就這麼悄無聲息消失了。好似,它根本沒有發生過。

殺手業界最守信用的快手馬一刀,背上了“卷錢跑路”的不守信用污名,再也沒有出現過。

第二十六回 詩文會的餘波

還在等候的吳嬌杏聽吳媽媽說,黃公子有事已經先走了。

他,竟然沒有向她告辭,使得她悵然若失。以前,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;黃周星總是含情脈脈、戀戀不捨地向她當面告辭。

從吳嬌杏心裡來說,她是真的愛上了黃周星的。

黃周星很類似後世的國民老公。首先,家世好。父親為三甲同進士,歷任縣丞、知縣,官聲還好,很會為人和撈錢。大概率數年後會升任某府知府。母親家外公也為三甲同進士,現也是知縣。只不過歲數大了,升遷可能性較小。

第二,他的學問也算好。現在已經是秀才,明年科舉,考上舉人的可能性很大;以後考貢士、進士也可期。

第三,人長得秀氣,符合這個時代陰柔為美的審美觀。

當然,他的另一面,紈絝、好色、陰險、殘忍、狠毒、貪財、目空一切、妄自尊大等等,吳嬌杏自動將之過濾了。

黃周星和其他男人一樣,對媚骨天生的吳嬌杏也動了真情。他和父親黃文柄達成協議:黃周星幫黃文柄創造梳籠柳可卿的條件(因為難度太大,不是必要條件);黃文柄同意並幫助黃周星為吳嬌杏贖身(利用知縣權力和吳媽媽討價還價、將贖身費打了七折),納為妾室。父子兩可以算是互相拉皮條。

當然,黃周星的正室夫人已定,是西北某省知府(黃文柄同年二甲進士)馬家之女;待黃周星中舉即行完婚。

女家強勢,正室夫人善妒、陰狠,吳嬌杏今後日子堪慮。

對於謀害趙德昭的陰謀,吳嬌杏並未深度參與。她只是按照趙德芳的計謀,假意與趙德昭搞點曖昧、讓他流水似的為吳嬌杏花銀子。這本來就是吳嬌杏的日常工作,吳嬌杏只是順勢而為。

就算是趙德昭為吳嬌杏搞得傾家蕩產,那也是他咎由自取,不值得同情。但趙德芳因此謀殺趙德昭的計劃卻沒告訴吳嬌杏,這也是吳嬌杏和吳媽媽願意拿出二百七十兩銀子擺平趙德昭的原因——因為她們不是陰謀的策劃、參與者,而趙德昭確實在吳嬌杏的花船上出了事、差點送命(實際上送了命)。

今天黃周星買兇謀殘趙德昭,吳嬌杏也基本不知情。所以,她對黃周星的不告而別還有點撒嬌式的怨懟呢。

作為謀害案主角的黃周星、趙德芳,暫時按下了行動。像一條毒蛇一樣蟄伏起來,準備尋找機會、予以致命一擊。

瀟湘館五樓,柳可卿閨房。

柳可卿在秋香服侍下洗漱畢,正要就寢;柳媽媽進來,柔柔地一笑:“女兒吶,你是不是對那小子動心了?”

“哪裡喲,媽媽。我主要的目的,一是請他加寫一首好詩,二是請他不要參加麗春院的詩文會、還不能讓他心生怨懟。這兩個目的,都完美地達到了。”柳可卿環抱着柳媽媽,嬌聲嗔道。

“那就好。女兒吶,我們命苦,天生投錯了胎,成為了女人。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護好自己;情字上面受了傷,是無解的。”柳媽媽笑着拍了拍柳可卿的肩膀。

“嗯,謝謝媽媽,女兒謹記。”

“呀!這小子,居然把我畫的摺扇搞忘了在這裡。”

“少年嘛,心性跳脫,下次再交給他就是。”

“女兒吶,這趙德昭債台高築,給我們帶來不了什麼利益。我們青樓,畢竟是賺錢的地方,不是慈善機構。用一兩次還這次的詩文情,以後還是要和他少來往。”

“嗯,媽媽說得對,畢竟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、一刻千金嘛。反正也不遠,女兒讓秋香找個時機去送給他就是了。”

“嗯,妥當,就這麼辦。女兒吶,早點睡,養好精神。明天,又是忙碌的一天喲。”柳媽媽伸了個懶腰,滿意地款款而去。

淮江邊,趙德昭目送殺手屍體順流下漂、確認沉沒後,毫不耽擱地飛跑、返回驢車。

驢車裡,趙九叔正在喃喃地念佛:“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,保佑少爺平平安安......”

趙德昭感動地一笑:“趙九叔,放心,沒事啦。我們回家吧。”

趙九叔驚喜地鑽出來:“少爺,你回來了,太好了。你上來,坐好,我們回家啰,駕~啪!”鞭花響起,驢車再次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。

一路上,趙德昭感知力火力全開,防止還有一波刺客。好在一路有驚無險,離家越來越近了。

“趙九叔,今天的事,您老不要對任何人說,包括我的娘親。否則大家會有危險的。”

“少爺放心,老漢平時就很少說話的。”

趙宅大門緊閉,但趙李氏一直在門後坐着等孩兒。李四娘陪着她,錦兒趴在門縫、瞧着外面。

“主母,少爺回來了。”錦兒歡快地叫道。

“快開門,快開門。”趙李氏忽地站起來。

李四娘和錦兒拔下門栓,使勁拉開門,大門發出沉悶的轉軸聲音。而驢車,恰好同時停在大門口。

趙李氏踏出大門,趙德昭剛好跳下車。她緊緊拉住兒子的手:“兒吶,餓了沒?娘給你準備好了粥和點心。”

“謝謝娘,我很好。我們快進去吧,兒子真的有點餓了呢。”趙德昭扶着母親進入大宅門、垂花門。

趙九叔去還車,李四娘和錦兒關門。

來到堂屋,桌上擺着熱騰騰的大碗肉菜粥和一盤點心。趙德昭真餓了,大口大口吃起來,風捲殘雲、一掃而空。

趙李氏笑眯眯地看著兒子吃飯,不時給兒子擦汗水。

飯畢,錦兒收拾餐具。趙德昭拉着母親的手,來到母親卧室。

“娘,今天孩兒大顯神威,詩文會連奪三元!獲得出乎意料的獎賞——現在,交給娘親。”趙德昭取出九根十兩的金條!

“天吶,我的兒!這麼多、價值一千八百兩銀子呢,瀟湘館真是大手筆耶!”趙李氏手都顫抖起來了。

趙德昭又取出五十兩大銀錠和一大把散碎銀子:“娘,還有一百二十多兩銀子呢。”

趙李氏眼角沁出淚花:“我的兒,你長大了,懂事了,知道為娘分憂了。不過,娘不求你大富大貴,只要平平安安就好。”

趙德昭為母親拭去淚花:“娘,以前孩兒不懂事,紈絝、敗家。今後,孩兒發誓,不再讓娘擔心受累。孩兒不但要還清賭債,還要贖回娘當鋪里的嫁妝!”

趙李氏搖頭道:“那些東西,也不算多珍貴;身外之物,沒了就沒了。兒子你不要太放在心上。”

“娘,孩兒今天,成為了柳可卿柳大家的入幕之賓。她規勸我,要我參加科舉,光宗耀祖。孩兒如醍醐灌頂,決定一定要超越父親、蟾宮折桂!”趙德昭緊握拳頭道。

“好!好!你父親地下有知,一定好高興的。”趙李氏抱住兒子、忍不住哭出聲來。

母子情緒平穩後,趙德昭道:“娘,夜深了,您早點睡。孩兒還要在書房裡待一會兒。”

“嗯,好的,錦兒,給少爺掌燈、泡茶。兒子呀,不要太累了;娘就睡在隔壁,你有事就喚娘好了。”趙李氏親自把趙德昭送進書房,親手泡好綠茶。看一切妥當後,才回房睡下。

今晚,趙德昭待在書房,不是為了看書;而是書房這個環境,很適合他沉思默想。他要在這裡梳理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。

忽然,他感知到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在趙宅外面溜達,一會兒又消失了。趙德昭冷笑道:“多半是來看我那條腿丟掉沒有。不過,今天,要讓你們失望了;以後,歡迎再送錢來。”

他已經可以斷定,趙德芳早就和黃周星勾結在一起了。

除了以前的誘賭和爭風吃醋落水事件,今天在瀟湘館,趙德昭眼角瞥見趙德芳和黃周星躲在一個角落,陰狠的眼光盯着他,嘀嘀咕咕商量些什麼。後來的的殺手,肯定是出自更陰險的趙德芳的主意,黃周星則是具體操作的。

殺手身上的金條,估計趙德芳和黃周星一人出了一根。論仇恨值,黃周星要大於趙德芳——因為趙德昭招惹了吳嬌杏,還壞了他和他爹的好事。但主動性,卻是趙德芳遠遠大於黃周星——因為涉及到謀奪趙家巨額家產!

花船落水、小巷殺手,他們已經出手了兩次,明面上都以失敗告終。從人性惡的角度來看,他們肯定不會死心、也收不了手,還會有三次、四次......到若干次。

趙德昭兩世為人,被三個女人傷害:孫小玫、秦湘蓮、吳嬌杏。今天的事情,吳嬌杏固然逃不脫責任;就算是柳可卿,也難逃嫌疑——殺手為什麼那麼精確地掌握他離開瀟湘館的時間。

寧殺錯、不放過。現在,趙德昭除了母親趙李氏,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一位女人了!

這個時候,趙德昭十分感謝原主,拜了周淵為師,學到了真正的、完全實戰性的武藝。

在扭斷殺手脖子過程中,趙德昭瘋狂運行的丹田內氣,又有了突破的跡象:第二條經絡第一道關口鬆動了,只差一個小契機。

可見,實戰、特別是生死搏殺,是練功破關的最好途徑。

如果完全打通第二條經絡,趙德昭的武藝在民間,在臨江府可以橫着走了;就算是在整個皖省,也可以排在第一梯隊。

所以,從今以後,刻苦練習周淵所教的武藝,是保命的重中之重、即使打定主意要考科舉。

今天,趙德昭給自己的表現打了滿分:第一是能提前發現危險;第二是裝扮弱小、人畜無害;第三是不斷用強烈的花錢買命的懦弱態度削弱對方的警惕性;最後抓住一剎那烏雲遮月的機會,快、准、狠,一擊奪命!整個反應迅捷機敏,整個行動沒有絲毫拖泥帶水。

所以,任何時候,警惕性都不能放下。

對敵人心軟,就是對自己、對自己的至親之人殘忍!趙德昭對於殺掉殺手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。

雖然這個殺手在全國通緝榜上有名、賞金達一千貫,趙德昭也不會傻乎乎的去領賞;而且還要消除掉所有痕迹——殺手,畢竟是知縣公子聘請的嘛。

當然,趙德昭也不怕黃周星拿殺手失蹤之事來做文章。因為官場上,無論是明面還是潛規則,都很反感雇請殺手。你可以請殺手來殺我,我也可以請殺手去殺你,大家都沒有安全感了。畢竟,我們當官發財,是為了過安閑、舒適、富貴、驕奢淫逸的日子,而不是要過提心弔膽的日子。

所以,黃文柄會假裝不知道黃周星雇請了殺手;即使行動失敗,他們也會若無其事、自己只不過損失了些許錢財。如果拿到殺手屍體,他們最後居然還可以當自己的政績:畢竟全國通緝的殺手是死在臨江縣境內。

只不過趙德昭沒給他這個機會而已,他還需要儘可能保住自己會高深武藝的秘密。

趙德昭定下計劃:凌晨醜末,用一刻鐘飛跑至霧靈山,邊跑邊鍊氣;接着在霧靈山鍊氣半個時辰,練武藝招數半個時辰;最後再用一刻鐘飛跑回來、同樣邊跑邊鍊氣。

總共練功時間兩個半小時。這個時候,很多人還沒起床。

白天和晚上,自己應該去縣學和在家苦讀,為七個月後的科舉考試做好準備。原主記憶力超群、後世的自己也是學霸,科舉考試,捨我其誰!

至於欠債,趙德昭決定,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。長樂坊,贏了我三萬多兩銀子,總要收些利息回來吧。

他感受過和他武藝處於同一水平的黃天霸和殺手,他們的靈敏度、感知度遠遠不如自己。看來這是周淵教給自己的內功心法高明無比,加上自己險死還生而激發的潛力,自己就用這個本事來“血債血償”吧。

時間不能太長,在對方警覺之前,就在最近的十天之內搞定。

他測算了所有欠債:趙建福那裡是二千五百兩銀子,母親的嫁妝“裕通當”當票也是二千五百兩銀子,合計剛好五千兩銀子。毛算當下最高百分之六月息,堪堪三百兩銀子。

按照“裕通當”當鋪規矩,精美的嫁妝是按照最高五成折價;母親的嫁妝價值超過五千兩銀子,是必須贖回的。

現在,退婚、麗春院賠償和瀟湘館系列收入,他已經掙回來二千二百兩白銀;所以,連本帶利缺口還有三千一百兩白銀。

對於一個大賭場,這點“損失”還是可以接受的。至於輸那些田產的二萬五千兩銀子,想從賭場贏回來?算了、就放棄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