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5章
半夜下了場秋雨,銀絲點點落在屋檐上,風裡混着落葉與泥土的芬芳。
翌日又是去文廣堂散學的日子。
抱玉將凈面的水盆給端了出去,春綠在為自家小姐梳妝打扮。
“小姐,哪來的簪子?怎麼不曾見過。”
見春綠拿起了昨夜謝凌給她的那支海棠簪子,阮凝玉眼皮跳了跳。
她剛想讓春綠收起來,卻想起了昨夜裡男人說過的話。
謝凌那時的語氣有種不容抵抗的強勢,反倒與他內斂文雅的氣質不相符了起來,連她都被嚇到了。
罷了,她便戴幾天吧。
阮凝玉道:“今日就戴這個簪子吧。”
昨兒沈景鈺來信說,近來北昭與大明國界頻有摩擦,兩國和平了近十年。
如今北昭守疆界的士兵蠢蠢欲動,大明邊際的牧民時常被擒,牧民放養的羊也被北昭人搶走了,怎麼防都防不過來。
北昭有意要挑起事端。
沈景鈺在信中說出了他對黎民百姓的擔憂,又說出了他血氣方剛的鬥志。
他說,阿凝,若是北昭和大明真的要開戰了,他一定會去參戰。
沈景鈺身上有着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魄,可這樣風華正茂又橫行無忌的少年郎,整個京城裡就獨獨只有這麼一位。
阮凝玉回想了一下。
前世這個時候,她已經認識上了慕容深。
而沈景鈺早已知情,他一言不發,沒有說過半句她的不是,而是轉身離開,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跟她說過話。偶爾在宴會上遇到,他亦神情漠然,只當作不認識。
後面她嫁入東宮,又冊封為後。
她便聽到寧安侯府那位世子出家了。
看着信上沈景鈺自信又瀟洒的筆跡,少年向她盡情地訴說自己的豪情壯志、鴻業遠圖。
阮凝玉想,這樣才是沈景鈺該走的路,他上輩子本就應該像現在一樣,像他歷代的先祖一般,在沙場上橫戈躍馬,保衛家國。
而她也相信小侯爺的鴻鵠之志。
但因記掛着他的安危,她還是提筆寫了回信,囑咐他一定要在驍騎營里好生照顧自己。
寫完她遞給了抱玉,讓她出府去寄。
今兒謝易書酒醒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大逆無道的話來,以至於他望着昔日里疼惜他的長相竟不敢直視,心裡湧上愧疚。
上馬車前,二表哥就向她走了過來。
他面色無地自容。
“表妹,昨夜是我喝醉了,我說的話都是胡謅的,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阮凝玉一眼便知他在想什麼,彎唇:“二表哥,你放心吧。”
“這件事我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的,也不會讓大表哥知情。”
謝易書總算鬆了一口氣。
阮凝玉默不作聲,沒有告訴他當晚謝凌就在附近,被男人親眼所見。
想到什麼,她道:“此次秋闈,二表哥定能一舉高中。”
聞言,謝易書溫潤展顏。
“謝表妹吉言。”
被堂兄點撥過,他心裡也有了底,知道這次秋闈會取得不錯的名次。
謝易書又不由將目光落在了自家表妹的臉上。
一個秋天過去,表妹出落得更加水靈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