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90章
眾人紛紛退去,各懷心思。
呂聽蕉陪着父親一起走向祖師堂,護山陣法還要有人去關閉,不然每一炷香就要耗費一顆小暑錢。
道路上,有一條一指寬的線,一直蔓延出去,然後就將眼前這座朦朧山祖師堂給一分為二了。
呂雲岱在祖師堂大門外停步,問道:“你看出什麼了嗎?”
呂聽蕉搖搖頭。
呂雲岱語氣平淡,“那麼重的劍氣,隨手一劍,竟有如此齊整的劍痕,是怎麼做到的?一般而言,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劍仙無疑了,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,事實證明,此人確實不是什麼金丹劍仙,而是一位......很不講不通常理的修行之人,身手是位武學宗師,氣勢卻是劍修,具體根腳,目前還不好說,但是對付我們一座只在綵衣國作威作福的朦朧山,很夠了。聽蕉,既然與大驪那位馬將軍的關係,早年是你成功拉攏而來,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。”
呂聽蕉苦笑道:“請爹明言。”
呂雲岱捂住心口,咳嗽不斷,擺擺手,示意兒子不用擔心,緩緩道:“其實都是賭博,一,賭最好的結果,那個靠山是大驪上柱國姓氏之一的馬將軍,願意收了錢就肯辦事,為我們朦朧山出頭,按照我們的那套說法,雷厲風行,以規矩二字,迅速打殺了那個年輕人,到時候再死一個吳碩文算什麼,趙鸞便是你的女人了,我們朦朧山也會多出一位有望金丹地仙的晚輩。如果是這麼做,你現在就跟姓洪的下山去找馬將軍。二,賭最壞的結果,惹上了不該招惹、也惹不起的硬釘子,咱們就認栽,火速派人去往胭脂郡,給對方服個軟認個錯,該掏錢就掏錢,不要有任何猶豫,首鼠兩端,猶豫不決,才是最大的忌諱。”
呂聽蕉神色苦澀,“涉及到門派存亡,以及我們呂氏祖師堂的香火,爹,是不是由你來拿主意?”
呂雲岱搖頭道:“我如今看不清形勢了,就像當初你被我拒絕,只能背着朦朧山,只靠自己去押注大驪武將,結果如何,整座朦朧山都錯了,唯獨你是對的,我覺得現在的大亂之世,不再是誰的境界高,說話就一定管用。所以爹願意再相信一次你的直覺。賭輸全輸,賭大贏大。輸了,香火斷絕,贏了,你才算與馬將軍成為真正的朋友,至於以前,不過是你借勢、他施捨而已,說不定以後,你還可以藉機攀附上那個上柱國姓氏。”
呂聽蕉輕聲道:“如果那人真是大驪人氏?”
呂雲岱嗤笑道:“自己人又如何?咱們那洪師叔,對朦朧山和我馬家就忠心耿耿了?他們大驪袁曹兩大上柱國姓氏,就和和氣氣了?那位馬將軍在軍中就沒有不順眼的競爭對手了?殺一個不守規矩的‘劍仙’,以此立威,他馬將軍就算在綵衣國站穩了,並且從幾位品秩相當的數位‘監國’袍澤當中,脫穎而出,不一樣是賭!”
呂聽蕉試探性問道:“聽父親的口氣,是傾向於第一種選擇?”
呂雲岱嘆了口氣,自己這個兒子,除了資質平平、修道無望之外,再一個缺點就是心眼太多,太聰明,更多時候當然是好事,可在某些時刻就難說了,可以銳意進取,也可以審時度勢,但是人一聰明,往往就怕死,很怕擔責任。呂雲岱當初為何要憋着一口氣,拼了性命也要破境躋身龍門境,就是擔心以後呂聽蕉無法服眾,呂氏一脈,在朦朧山大權旁落,例如那個擁有劍修弟子的婦人,或者是突然哪天對權位又有了興趣的洪師叔,當下許多新進的供奉客卿,好些可都不是省油的燈,不然此次出現在祖師堂外的人數,應該多出七八人才對。
呂雲岱突然吐出一口淤血,瞧着嚇人,其實算是好事。
心胸彷彿隨之開闊幾分,體內氣機也不至於那般凝滯不靈。
呂雲岱驀然間瞪大眼睛,一掠至山崖畔,凝神望去,只見一把袖珍飛劍懸停在崖下不遠處,一張符籙堪堪燃燒殆盡。
呂雲岱一跺腳,終於開始手忙腳亂,極有可能是一張子母迴音符!即便不是,世間符籙千百種,多半是類似功效的符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