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46章
陸沉好像有幾分心虛,“道家與道教,還是很不一樣的。”
裴錢說道:“關我屁事。”
年輕道士剛喝了一口酒,好像被裴錢這句話噎到,趕緊抬頭捂嘴,含糊不清道:“修道一事,不管學拳與鍊氣,其實都差不多,說破天去,也無非是‘修己’二字,修補之修,縫補之補。”
“書上有一問答,或問父母在難,盜能為我救之,感乎?答曰此不世之恩也,何可以弗感?書外猶有一問求答,既當有感,何以報之?”
“況我連枝樹,與子同一身。”
陸沉的三個說法,看似風馬牛不相及,分別言修道,說恩怨與公義,藉助你我之間的關係來談我與天地的關係。
當然可以理解為白玉京掌教陸沉,在粗略解釋一位修道之人的為何登山,指出其中一條登山之路,以及最終登頂之後的風光。
也可以理解為陸沉在順着陳平安問詢裴錢的那條脈絡,延伸出去作“批註”, 既是為陳平安在書簡湖的作為做辯解,也是一種更進一步的自證清白,裴錢,在小鎮,若無我陸沉當年為你師父的牽紅線,陳平安就絕對不是今天的陳平安,你們如何成得師徒?你們今夜還能坐在這邊?既然如此,你如果要為竹樓崔誠報仇,是不是需要先與我陸沉報恩?
陳平安笑了笑,與陸沉相處,說難也難,說簡單更簡單,他早在少年時就琢磨出個訣竅了,只需秉持一句“八字真言”即可,你說你的,我做我的。一來陳平安不覺得陸沉是在故意擾亂裴錢的道心,陸沉還不至於如此下作,再者這些看似深意宛如無底洞的言語,陸沉與曹晴朗說,恐怕就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的道心起伏,與裴錢聊這些,就有點不痛不癢了,不過陳平安還是轉移話題,為弟子泄露一份天機,“你當那去過的那處古怪山巔,其實位於天外熒惑中,所見怪人,陪你一起下山的那位前輩,他便是以戴罪之身囚禁在熒惑長達萬年的兵家初祖。”
裴錢大為震驚,那個印象中頗為和顏悅色的山巔異士,竟是消失了萬年的兵家初祖?傳說中那位被共斬者?
不都說兵家初祖的道法有多高,脾氣就有多差嗎?
雖然她那次登山和下山,莫名其妙走了那麼一遭,裴錢與之相處的光陰不算長,可她總覺得對方蠻好說話的,也不凶啊。
只是兵家初祖,與武學道路又有什麼淵源,他又為何會駐守在彷彿大道顯化為一座高山的武道之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