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呵，主子？“鄢嬤嬤冷笑一聲，語氣裡帶着顯而易見的嘲諷，”我領的是公府的例銀，只認四小姐一個主子，你算哪門子的主子，也配在這兒耍威風？夫人讓你走你怎麼還賴在這？“
陶小蓮站在院門外，望着眼前斑駁的影子，心裡暗暗嘆氣。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，自從郭碧瑾住進府里，類似的爭執幾乎每隔幾日就要上演一回。
起初郭碧瑾讓鄢嬤嬤端茶倒水時，老人家雖然不情願，卻也都盡心儘力。可這位嬌客得寸進尺，漸漸把鄢嬤嬤當成了自己的丫鬟般使喚，動輒呼來喝去，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講。
”你！“郭碧瑾氣急敗壞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咬牙切齒，”我是貴客，信不信我讓夫人把你趕出去！“
”那你儘管去告狀！“鄢嬤嬤彷彿被徹底激怒，聲音都有些顫抖，”四小姐大發慈悲收留你，你不知恩圖報，還在這兒耀武揚威。我倒要看看，夫人會不會因為你一個外人，就趕走我這個跟了府里二十多年的老人！“
話音未落，陶小蓮聽見屋內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響，緊接着是瓜子撒了一地的細碎聲音。她輕輕搖頭，看來郭碧瑾又在發脾氣了。
果然，下一刻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朝外走來，皮靴在地上踩出憤怒的節奏。
陶小蓮趕緊躲到一旁的梧桐樹後。樹影婆娑，將她的身影掩在陰涼處。
郭碧瑾氣沖沖地從院子里出來，青絲微亂，面色漲紅，一雙眼睛里閃着憤怒的火光，直奔她住的房間而去。裙角被她甩得啪啪作響，顯然是動了真怒。
陶小蓮嘆了口氣，等郭碧瑾走遠，這才走進院子。
鄢嬤嬤正彎着腰收拾滿地的狼藉，地上散落着瓜子和茶杯的碎片，還有灑落的茶水在地磚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。見她進來，連忙直起酸痛的腰：”四小姐。“
”嬤嬤別急，我來幫你。“陶小蓮快步走過去。
”使不得使不得。“鄢嬤嬤急忙阻攔，聲音裡帶着幾分自責，”老奴該死，惹出這麼大動靜，讓小姐見笑了。“
陶小蓮不顧阻攔，蹲下身幫着收拾：”嬤嬤不必自責，這事不怪你。“她一邊拾掇着地上的碎片，一邊柔聲道，”郭碧瑾那邊，我去說說。“
”小姐千萬別為難自己。“鄢嬤嬤急得直跺腳，”那位郭姑娘心氣高得很，說不得碰不得，就跟個瓷娃娃似的。老奴是粗人，伺候不來這樣的主子。“
陶小蓮抬頭看了眼鄢嬤嬤布滿皺紋的臉，輕聲道：”我心裡有數。“
她正要繼續說什麼，忽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還夾雜着衣裙擺動的窸窣聲。
杜歌雨大步走了進來，一身墨綠色的裙裝襯得她氣勢逼人。
陶小蓮連忙起身，整理了下衣裳：”娘。“
杜歌雨環視一圈滿地狼藉，又看看陶小蓮略顯狼狽的樣子，眉頭緊皺：”又是郭碧瑾鬧的？“
陶小蓮輕輕點頭，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。
杜歌雨面色一沉，語氣冰冷：”讓她收拾東西，即刻搬出府去。“
”娘！“陶小蓮一驚，下意識上前一步。
”怎麼，你還想留她？“杜歌雨冷笑一聲，目光如刀，”一個外人，在我們府上耍威風，欺負府里的人，這種白眼狼留着作甚？“
正當陶小蓮想說什麼的時候，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。郭碧瑾跑進院子，頭髮散亂，眼圈發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