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水鳴心中一動。這話聽着簡單，卻暗藏玄機。顯然，陶之翰並不打算貿然進攻。她注意到他說話時眼角微微上揚的弧度，那是他深思熟慮後才會有的表情。
張趙見狀，連忙應和：”一切聽從將軍安排。“說完便喚人上茶。
待張趙退下，錢水鳴忍不住開口：”將軍，為何不趁着山匪還未防備，儘快出擊？“她的聲音有些急切，卻又努力壓制着情緒。
陶之翰轉頭看她，目光中帶着幾分笑意：”阿鳴還是這麼性急。“
這一聲”阿鳴“，讓錢水鳴心頭一顫。
”這山匪經歷過兩次剿殺，豈會毫無防備？“陶之翰站起身，踱步到窗邊。庭院里的槐花飄落，在地上鋪就一層白毯。”與其貿然出擊，不如讓他們自亂陣腳。“
錢水鳴若有所思。她看着他的背影，想起以前打仗，他也是這樣，每次出戰前都會細細思量，從不莽撞行事。
陶之翰繼續說道：”讓他們等着，等到糧草不繼，人心浮動時，便是我們出手的時機。“
話音未落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。
一名女子端着碗走進來，容貌秀麗，舉止端莊，盈盈下拜：”小女向將軍請安。“
錢水鳴認出這是張趙的女兒張語柔。她穿着淡青色的裙裾，髮髻上簪着一支白玉簪子，整個人透着大家閨秀的氣質。
”將軍舟車勞頓，這是我親手熬的蓮花羹，還請將軍嘗嘗。“張語柔柔聲說道，聲音如同春風拂面。
陶之翰點頭致謝：”有勞張小姐。“
錢水鳴看着張語柔放下碗，卻遲遲不願離去的樣子，心中莫名湧起一絲不悅。她看到張語柔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陶之翰，眼中帶着掩飾不住的仰慕。
”張小姐有事要說？“陶之翰問道，語氣平淡。
張語柔搖頭，紅着臉說：”將軍在端詳什麼？“
”些許軍務罷了。“陶之翰淡淡道。錢水鳴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疏離，這讓她心中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待張語柔離去，陶之翰對錢水鳴說：”來，一起看看這雲山的地形。早些熟悉，日後也好行事。“
錢水鳴走近，卻刻意與他保持着距離。案几上鋪着一張詳細的地形圖，上面標註着各處關隘要道。曾經的親密無間，如今卻變得生疏。她強迫自己專註於地圖，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煩的往事。
”這裡，“陶之翰指着一處山谷，”是匪徒的必經之路。“
錢水鳴點頭：”若在此設伏，確實可行。“
”但他們必定有所防備。“陶之翰的手指劃過地圖，”我們要做的是讓他們放鬆警惕。“
夜幕降臨，府邸里燈火通明。
張趙設宴款待陶之翰，觥籌交錯間，推杯換盞不斷。錢水鳴坐在席間，心思卻早已不在酒宴上。
張語柔不時給陶之翰斟酒，柔聲細語地說著什麼。錢水鳴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，杯中的酒水微微晃動。
”錢副將，別來無恙？“有人向她敬酒。
錢水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：”多謝關心。“說著仰頭飲盡杯中酒。辛辣的酒液順着喉嚨滑下，卻澆不滅心中那份煩悶。
酒過三巡，宴席漸散。錢水鳴起身告退，走出大廳時，涼風吹來，她才感覺腦子清醒了幾分。
”阿鳴。“身後傳來陶之翰的聲音。
錢水鳴停下腳步，卻沒有轉身：”將軍還有什麼吩咐？“
”明日一早，隨我去城外勘察地形。“
”是。“錢水鳴應道，語氣生硬。
身後傳來一聲輕嘆，但她沒有回頭，只是加快腳步離開。月光下，她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