覺悟這種事情，有時候總要到了某個時刻才會變得清晰起來。
陶之翰望着窗外飄落的雪花，手中的茶盞早已涼透。
他抬手揉了揉眉心，案几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絲毫未動。成家立業，以前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個模糊的概念，彷彿那是很遙遠的未來才需要考慮的事情。可如今，這個念頭卻變得如此清晰。
”少爺，夫人讓小的來問問，您今晚可要去紫雲軒用膳？“門外傳來管家恭敬的聲音。
陶之翰回過神來，”不了，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。“
”是。那小的讓廚房給您送些點心來？“
”也不必了。“他頓了頓，”對了，錢副將那邊......“
”錢副將已經搬到了桂園，一切都安置妥當了。“管家連忙回答。
陶之翰點點頭，示意管家退下。他想娶一個人，不是為了家族，不是為了門第，只是單純地想與心愛之人相守一生。
”執子之手，與子偕老。“他輕聲念着這句詩，眼前浮現出錢水鳴的身影。
白玉蘭端着參湯走進來，看到兒子又在發獃，不由得搖頭輕笑。”這麼大的人了，還像個小孩子似的。“
”娘。“陶之翰站起身，接過參湯。
”想什麼呢？這麼出神。“白玉蘭在他對面坐下。
陶之翰抿了口參湯，”在想阿鳴的事。“
”這丫頭我瞧着就喜歡，性子溫和，做事穩重。“白玉蘭眼中閃過讚許之色，”只是她是否答應........“
”嗯，她說要到元宵之前給我答覆。“
白玉蘭看著兒子臉上洋溢的笑容，心中暖洋洋的。”只要是你喜歡的，娘就喜歡。不過...“她故意拉長了語調，”你可得抓緊些，這樣好的姑娘，遲則生變啊。“
”娘，您就別取笑我了。“陶之翰有些無奈。
”誰取笑你了？“白玉蘭佯裝生氣，”我這是為你着想。自打你祖父走後，府里就少了喜事。若是能看到你成親，想必你祖母的心情也會好上許多。“
陶之翰沉默片刻，”我明白。“
待白玉蘭離開後，他才起身往桂園走去。夜色已深，庭院里積了薄薄一層雪，踩上去發出細微的咯吱聲。
遠遠地，他就看到桂園亮着燈。透過窗欞的細縫，他依稀能看到裡面忙碌的身影。
”阿鳴。“他輕聲喚道。
屋內的動作停頓了一下，隨後房門被輕輕推開。錢水鳴站在門口，身上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，在燈光下顯得愈發清麗脫俗。
”這麼晚了，怎麼還不休息？“陶之翰問道。
錢水鳴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針線，”在給祖母做雙鞋子。“
”讓丫鬟們做就是了，何必自己動手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