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書玉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，茶水在盞中激起細小的漣漪。
“如今連溧兒都已經成婚了，你卻一直推脫，這是為何？”杜歌雨直視着孫兒的眼睛，語氣雖然平和，但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這個話題。
陶書玉低下頭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盞邊緣：“孫兒決定暫時不考慮婚事。”
“為何？”杜歌雨凝視着他。往常她不會這般追問，但今日非要個說法不可。蘇秀秀整日為兒子婚事憂心，若不弄清緣由，只怕這個當娘的要日日煎熬。
屋內一時陷入沉默。陶書玉眉頭微蹙，內心顯然在天人交戰。
杜歌雨看着孫兒這般模樣，心下瞭然。她輕嘆一聲，打破沉默：“可是已有了心上人？”
陶書玉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卻又很快斂去。
“公主殿下？”杜歌雨又問。
這一次，陶書玉整個人都僵住了，眼中寫滿震驚：“祖母何以得知？”
“傻孩子。”杜歌雨搖頭嘆息，“你性子向來坦蕩，卻對婚事諱莫如深，除了身份懸殊，還能有什麼緣由？”她停頓片刻，又道，“更何況，司馬語萱尚未及笄，兩三年的等待，不正是為她成年之時？”
陶書玉低頭不語，但耳根已經悄然泛紅。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，將這抹紅暈照得更加明顯。
“你比公主大了九歲。”杜歌雨語氣平緩，卻字字戳中要害，“若陛下不允，若她日後變了心意，你當如何？”
陶書玉抬起頭，目光堅定如鐵：“無悔。”
簡簡單單兩個字，卻重若千鈞。杜歌雨看着這個倔強的孫兒，終是軟了心腸。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，認定的事情便不會輕易改變。
“去與你母親說明緣由吧。”她語氣柔和下來，“莫讓她擔憂。”
“是。”陶書玉應下，卻又露出少有的猶豫神色，“祖母，我是否太過不自量力？”
杜歌雨看着這個平日里成熟穩重的孩子此刻露出少年人的惶惑，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憐惜。往日里總覺得他早熟，此時才想起他也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。
“傻孩子，你又何須妄自菲薄？”
陶書玉搖頭，眼中閃過一絲迷茫：“京中俊傑眾多，與公主年歲相近者更多...”
“阿玉。”杜歌雨打斷他的話，語氣溫和卻堅定，“一個人的好壞，不在年歲，而在真心。”她停頓片刻，又道：“你若真心待她，便不必顧慮這些。”
陶書玉眼中迷茫漸漸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釋然：“多謝祖母開導。”
“你我祖孫，說什麼謝字。”杜歌雨拍拍他的手，“有什麼心事都可與家人說，不必獨自煩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