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殊站在墓碑前,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字。
明氏長女明煙之墓。
她蹲下身,把母親曾經愛吃的東西,還有一束花擺在墓碑前,伸手拂去上面的枯葉。
褚臨安靜地站在明殊身後,聽她與陰陽相隔的母親對話——
“娘親,我來看您了。”
“上次來的時候,只有我自己,這次,我帶上了我的未婚夫......嗯,我們快要成婚了。”
“他對我很好,您放心。”
“至於那個男人,他連您的忌日都記不住,如此無情之人......娘親,女兒真的覺得他配不上您。”
“可是,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?您已經不在了。”
明殊撫摸墓碑上的名字,闔上眼睛。
她就這麼跪在墓碑前,跪了很久很久,直到褚臨看不下去了,才被他扶起。
“殊殊,別難過。”
褚臨一手扶住她,一手拍拍她的後背,安慰道:“逝者已逝,我們要往前看,更重要的事還等着我們去做。”
明殊輕輕點頭,一陣涼風吹來,吹亂了她的髮絲。
過了很久,她突然道:“褚臨,你知道嗎?我原來的名字,其實不叫明殊,而是叫明珠。”
“明珠......”褚臨小聲念着,“是你娘親給你取的?”
“嗯。”
提到母親,明殊的眼神才會變得溫柔,“她說,我是上天恩賜的掌上明珠,所以才給我取名明珠。”
“可是在我懂事後,我才看清賀蘭弈的真面目,這一切都不過是我娘親的一廂情願......賀蘭弈根本沒有愛過她,她到死的那一刻,也依然相信賀蘭弈心中仍有屬於她的一個位置。”
明殊捂了捂額頭,苦笑:“這多可悲,把自己的一生,都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,渴望又卑微地等待那個男人去施捨所謂的愛......真的,太可悲了。”
褚臨沒有說話。
他很想告訴明殊,他不是賀蘭弈,朝夕相處的這些年,他愛她,比任何人都要愛她。
但他說不出口。
他很清楚,明殊答應和他成婚,是因為她要向賀蘭弈復仇——而他,或許只是明殊手裡的那把用得很稱手的復仇利刃罷了。
知其不可而為之,他在清醒着沉淪,自己騙自己......
這樣的他,又何嘗不是第二個“明煙”呢?
褚臨苦澀地揚起嘴角。
明殊沒有看到褚臨的異常,她盯着墓碑,接着往下說:“我誕生之後,沒有感受到半點的愛,娘親還說我是掌上明珠,明珠這兩個字,太諷刺了。”
“所以,娘親死後,我改名了,把珠字改成了殊字——我想告訴娘親,我不是什麼明珠,我只是......一個特殊又悲哀的存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