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所以明天只是吃吃飯。”李弘成很認真地看着他,“就當是上次事情給我的回禮如何?你也知道,我今天說這些話,是真的很信任你……也許明天你看到二皇子了,會有一些新的想法。”
范閑笑了笑,心想二皇子與太子之爭,只怕要到十幾年後才會真正開始,如今便開始連自己這種不起眼地傢伙都在拉了,還真有點兒“造反從娃娃抓起”的感覺,應了下來,便送世子出了府。回到父親的書房之中,他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,盯着筆筒里的那些筆,眉頭緊鎖,不停地思考着。
那次打郭保坤的事情,自己選擇了靖王世子做掩護,就是送給對方一個拉攏自己的機會,因為要在京都里生存下去,自己必須要站好隊伍,父親可以永遠地站在陛下那邊,但他也說過,以後的事情總是年輕一輩地事情。
范閑要站隊,不見得是站在二皇子那邊,但是……一定是會站在太子的對面。原因很簡單,四年前皇後曾經想過自己死,四年後,宮裡的這些人依然會想自己死。而自己在如深海般的京都中,似乎只是一個隨時都會被拈死的小螞蟻。
自己這個螞蟻會上樹嗎?
二皇子宴請的地點依然是在流晶河上,范閑聽到這個地點就苦笑了起來,最近這段時間天天與婉兒夜裡耗在一處,雖然香甜可口偶爾有之,肌膚接觸卻嫌太少,畢竟是正牌未婚妻,所以嬌羞起來,自己也不好太過放肆。一想到那夜自己手下柔如軟玉般的身子,范閑馬上想起了對方的姓名,司理理,心動不免有些蕩漾,暗中回憶着前世歐洲中世紀那些用腸子做避孕套地大能,究竟是如何操作地,緊接着卻又想到,打官司的那天,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如此湊巧地離開了京都?
京都治安一向大好,除了最近多了個范家使黑拳地傢伙。所以范府的馬車旁邊只帶了四個護衛,在春光照耀之下,緩緩向著城西駛去。
過瞭望春門之後,又走過那條自己曾經埋伏打人的牛欄街,范閑掀開車簾,呵呵一笑。藤子京等四個護衛里,倒有三個是經過那天的事情的,聽見少爺發笑,自然知道他笑的是什麼,心頭一陣爽快,也笑了起來。
牛欄街四周民宅不多,倒有些許多年前敗落了的鋪子,所以得了個別名:敗門鋪,這裡很安靜,不論白天還是夜晚,都沒有什麼行人,真可謂是攔街敲悶棍的最佳地點。
范閑將腦袋伸出簾外,看着頭頂緩緩向後退去的大片梧桐葉子,看着頭頂的天光,想着呆會兒見到二皇子之後應該如何自處,對方應該很清楚自己父親的實力,想來不會提什麼太過分的要求,估計也就是聯絡聯絡感情,為十幾年之後才可能發生的事情,做做鋪墊罷了。
正走着,范閑的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,不知道為什麼,他的感覺有些不對勁,似乎覺得四周有什麼古怪的地方。他望着馬車經過的四周,發現一片安靜,並沒有什麼異樣。
忽然間,他抽動了一下鼻子,聞到一絲極幽淡的甜味。
這是“苦忍鹼”的味道,西蠻從最喜歡用的一種青蛙中提取的箭毒!
“快散開!”范閑喊了一聲,身體已經率先從車窗里跳了出去,一手揪住離身邊最近的護衛,也沒有看清是誰。雖然從小受的訓練,讓他的嗅覺異常靈敏,但既然都可以聞到這種異香,那說明箭手離自己這馬車已經近在咫尺,這場毫無先兆的暗殺即將開始!
就在他跳下馬車的一剎那,一個大石碌子被人從巷子後方扔了過來,呼嘯挾風,狠狠地砸中了車廂,車廂散成無數碎木濺向空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