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卷殿前歡 第一章 梧州姑爺(2/2)


舉報本章錯誤( 無需登錄 )

酒樓中頓時安靜下來,安靜地連那清麗女子怒容旁的髮絲吹動似乎都能聽得見。

那位北齊女子臉色冷漠了起來,眼中閃過一絲寒意,似乎被這句話激起了真怒,手指緩緩按上腰畔地劍柄,一股劍意逼將出來,頓時將這樓中清風凝在了原地一般。

如此玄妙境界。哪裡是一般百姓能夠抵擋的?那位梧州書生只覺雙腿一軟,滿臉駭異地便要往地上跪去。

酒桌之上,那位北齊女子的師長,一臉肅容地中年人不贊同地搖搖頭,說道:“不得傷人。”

北齊女子恨恨棄了劍柄,卻是臉色變幻不定,一掌拍了過去!

便在此時,一道灰影一閃。擋在了那位梧州書生地面前!

桌上那位中年人眉頭一皺。

清麗女子一掌拍出,早已無法收回,硬生生地砸在一件硬物之上!

她悶哼一聲,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一道強大的勁力,自己根本不是對手。胸口一悶,被震退了數步。

來者身着一身灰衣,一隻手穩定地擋在身前,虎口之中握着柄長刀。刀尖正篤在地板之上。他就是用這把刀,擋住了那清麗女子縹渺不定地一掌。

清麗女子看着那灰衣人手中的怪刀,看着對方那張毫無表情地臉頰,冷哼了一聲,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,但心裡卻並不怎麼害怕,自己的師傅與師兄弟們都在身後的桌子上坐着,整個南慶。只要葉流雲不來,誰能將自己如何?

但是這一掌之虧,她卻是不肯吃,一咬細牙,手腕一翻抽出腰畔細劍,劍花一綻,便準備攻過去。

“回來。”

她身後桌上的那位中年人緩緩說道,聲音雖然輕。卻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。

那姑娘惱火地一跺腳。退到桌邊,不依說道:“師傅。讓我再打一場,我才不信打不過他。”

那位中年人微笑說道:“去年在上京,連你成朴竹成師兄也敗在這位大人手中,你又怎麼能是他的對手?”

那姑娘家一怔,回頭望去,卻見那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高手,對着自己地師傅行了一禮:“狼桃大人,許久不見了。”

“高兄,許久不見,今日真巧。”

桌上的中年人,自然便是北齊國師苦荷的首徒,宮中第一高手,海棠朵朵的師兄,狼桃大人。

而先前救了梧州書生一命的灰衣人,手執長刀,自然便是范閑地貼身虎衛首領高達。

說巧?兩邊人忽然間在梧州碰上,自然不是一個巧字就能說明的。

狼桃望着高達微笑說道:“他還是不肯見我?”

高達面色不變,恭謹應道:“旅途勞頓,少奶奶正在靜養,少爺沒有時間。”

那位姑娘家好奇地看着師傅與這人說話,這才知道,原來師傅認識此人,只是她一直在山中修行,不知道北齊發生的事情,所以也沒有猜到高達的身份。就連此次下江南,也是她自作主張,根本不知道師傅地真正計劃。

狼桃緩緩低下頭,兩根手指輕輕地捏着酒杯,輕聲說道:“麻煩幫我帶一句話,這件事情總不能這樣拖着……我們北齊人,總有北齊人的驕傲。”

說完這句話,狼桃長身而起,便準備帶着自己的一干弟子出樓而去。

便在此時,樓旁一道竹簾微動,一位英俊清秀的年輕人緩緩從簾內走了出來。這位年輕人容貌生的極為秀美,雙唇薄而微抿,臉上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容,偏生今天這笑容里,卻夾了一絲令人心寒的意味。

狼桃停住了離開的腳步,意味深長地看着來人。

這位年輕人卻只是他微微頷首一禮。便將臉偏了過去,似笑非笑望着那位鬧地姑娘家說道:“這是南慶境內,你當街行兇,難道就想這麼走?”

狼桃微微一怔,不知道以對方地身份為什麼要為難自己的女弟子,正準備說些什麼,卻只見對方很堅決地揮手阻止。狼桃無奈地搖搖頭,如今北邊朝廷倚仗這位年輕人的地方太多。只好由他去玩。

那位北齊的姑娘家不認識對方是誰,還以為又是一個只知言論激人的酸儒,冷笑說道:“姑娘行不改姓,坐不改名,姓衛名英寧,閣下有什麼指教?”

“衛英寧?”那年輕人看着這清麗女子,眼睛一亮,聯繫到最近收的消息。以及狼桃南下的目地,頓時明白了先前這女子為何如此生氣。

他轉向狼桃問道:“你地徒弟?”

狼桃含笑點點頭。

年輕人撓撓頭:“她就是衛華的妹妹?”

狼桃再次點頭,有些好笑,準備看這位年輕人如何處理此事。

誰也沒有料到,那位年輕人只是哦了一聲。便沒有再問什麼,轉身對着那位叫做衛英寧地姑娘,輕聲溫和說道:“看在沒有什麼惡劣後果的情況下,你把劍留下。我便饒了你這一遭。”

留劍?衛英寧大怒,天一道極重師承,這腰畔佩劍都是由師長所賜,所謂劍在人在,劍亡人亡,哪裡可能隨便留下?

她冷笑說道:“你是什麼人?說話如此囂張?”

狼桃的眉間也終於現出一絲煞氣,似乎是沒想到這位年輕人竟然如此不念舊。

年輕人望着衛英寧微笑說道:“我是什麼人先不論,我卻知道你是什麼人。你是衛華的妹妹……而我在桌子上與你那老父親卻是稱兄道弟。你算是我的晚輩,我管教你一下又如何?”

他又轉身望着狼桃冷笑說道:“用這種無恥的法子逼我現身,很有意思嗎?”

狼桃苦笑一聲,復又坐了回去。與他一行地弟子們見着小師妹受辱,自己這位在北齊享有極大聲望的師傅卻是不管不問,不由大感駭然。

衛英寧聽着他的說話,卻是根本不信,自己的父親乃是長寧侯爺。北齊太後的親兄弟。怎麼可能和面前這個漂亮地像女人般的年輕人稱兄道弟?她嘴唇氣的微微顫抖,劍指前方。喝道:“休得胡言亂語!”

年輕人不贊同地看着她,心想這等暴劣脾氣,不像衛華那小陰賊,倒像極了長寧侯那個老酒鬼,不說自己與她家的關係,單說北齊老婊子給自己惹地那個亂子,自己今天就得把她好好教訓一下。

他一招手,出手如電,手指尖輕觸衛英寧的虎口,輕輕巧巧地便把那柄長劍奪了過來!

這一出手快疾如閃電,更關鍵是毫無徵兆,動作極為細微……好漂亮的小手段。

衛英寧眼睜睜看着這一幕,就像是看見了鬼一般,嚇得張大了嘴,說不出話來。

年輕人緩緩撫摩着長劍的劍面,讚賞道:“果然好劍,衛華那小子把老子給他的錢都貪到自己府里去了,居然……還好意思和我搶媳婦兒。”

衛英寧胸口一悶,發覺自己是真傻,居然直到此時才認出對方的身份,自己的兄長乃是北齊錦衣衛指揮使,是個人見人怕的角色,這整個天下,除了皇帝陛下之外,大概也只有那個人才敢如此輕蔑地說話。

年輕人輕彈劍背,望着她皺眉說道:“我妹妹是你小師姑,我那沒過門地媳婦兒是你大師姑,不論怎麼算,你都是我的晚輩,我教訓教訓你,有沒有問題?”

天一道確實極講究這個,衛英寧也無話可說,只是想着面前這可惡的年輕人,居然如此輕薄朵朵師姑,如此讓自己衛府受辱,氣的是滿臉通紅。

“不錯,我是這梧州城的姑爺。”范閑微笑說道:“你們的來意我也很清楚,不過死了這條心吧,讓衛華也死了這心,準確地說,請你們的太後死了這心,再過些天,你們……終究也是要喊我姑爺的。”

說完這句話,他將手中那柄劍揉成了一團破銅爛鐵大麻花,扔還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