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卷朝天子 第七章 王帳走出來的年輕人(2/2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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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閑不知道這是葉靈兒的意思。更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徒弟想替自己分憂,卻給自己帶來了更多的麻煩。

“那個人既然一直沒有現出身形,就算我們到了王帳,也不可能會見到對方。”沐風兒看着范閑,提醒道:“對方不會犯這種錯誤,明明知道是慶國來地商隊,他不會把模樣露在咱們面前。”

馬兒緩緩前行,蹄踏秋草無香。

“定州方面已經準備好了。”沐風兒再次提醒,因為在他看來,就算胡人王帳里有所謂高人,但是只要把定州城內的姦細一網打盡,對方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來,何苦冒險?

范閑的大拇指輕輕在韁繩上移動着,片刻之後,說道:“我必須知道那個人是誰,這是很重要地一點,如果對方是我所猜想的那個人,我就必須要改變手段,僅僅把定州城內一網打盡,並不起根本性的作用。”

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松芝仙令這個名字,也不知道這外名字在胡語中代表什麼含義,但幾乎是下意識里,他就認為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是個女人,這是不講理的一種推斷,有些玄妙,講不清楚道理。

范閑愈發地堅信了自己的判斷,也便愈發地憤怒起來。

遠方有幾隻白鳥,正在沒膝長的秋草原上急速飛掠,范閑舉目望去,隱隱可見更遠處草原的後方,是一大片荒漠,而在荒漠地更遠方,是什麼呢?

“荒漠之東,就是北海。”沐風兒看着大人微皺的眉頭,知道他在想什麼,輕聲說道:“浩蕩北海那邊,就是北齊。”

“我去過北海。”范閑看着那邊,似乎是要看到北海里的蘆葦,幽幽說道:“這片荒漠連綿千里,據說沒有人能夠活着通過,而那片北海雖然美麗,但是橫無際涯,若欲橫渡,難上加難,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……要從北齊到西胡。究竟應該怎樣走?”

“先向南入國境,再從京都西北直掠定州,再至青州入草原,便到了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。”沐風兒明顯在京都里下了一番功夫,說道:“要花很長的時間,但是很方便,比起強渡北海,穿行荒漠來說。更加可行。”

“但是西胡王帳和那兩位賢王,絕對不會信任一個從慶國來的中原人。”范閑一臉冷漠說道:“要取信看似熱情,實則多疑的胡人,這本身就是一件極難的事情,所以我很好奇,他們究竟是怎樣做到地。”

以後地十數日內,商隊向著草原的深處行進,處處皆是一片秋草景緻。偶見游牧人群,放着數百牛羊,若朵朵白雲,飄蕩在微微起伏地草甸之上,美麗安寧至極。

此地已經不是西胡與慶軍交戰之地。所以漸漸透出了一些塞外桃源的感覺。

途中經過了兩個大的部落,慶國的商人們賣出去了許多貨物,整個商隊顯得輕快了許多,速度也快了起來。但依然沒有商人賣完了貨物。循原路而回,因為最值錢的貨物越輕,而且如果想要賣出大價錢來,就只能到胡人的王帳所在。

這一路上,范閑十分仔細地注意着胡人對於自己這行商隊地態度,因為這涉及到日後天下很重要的事情,有些自嘲地發現,胡人看着中原商人的目光依然有些不善。甚至蘊含著刻骨的仇恨。

千年來的血債,根本不可能用寶石和茶水便洗清。

但是部落里的頭人祭師還有貴族們,對於中原商人的態度則要好很多。經過沐風兒的小意詢問,從那些老商行地人們口中得知,這種態度的轉變,也是從一年多以前才開始。

似乎西胡王帳終於明了了通商的重要性,對各部族發話,嚴禁他們騷擾進入草原的商隊。甚至在某些危險地帶。還要負責出動族中精銳,為這些商隊保駕護航。

一年前。有個窮困的小部落,曾經沒有忍受住中原商隊地誘惑,暗中偷襲,搶劫了許多貨物,惹得王帳大怒,直接派兵剿了,或者說是屠了,一個小部落竟是一個人也沒有活下來。

也正是一個鮮血淋漓的例子,讓草原上的所有人,清楚了王帳的決心,也從根本上,保證了中原商隊地安全,從那以後,雖然在草原上依然可以迎來一些不善的目光,但中原商人們,再也沒有迎來任何危險的刀劍。

這是很長遠的一個安排,范閑也暗自佩服。他清楚,雖然如今的商隊賣的只是一些奢侈品,但無商不活,只要保證了草原上的商路暢通,誰知道慶國以至東夷北齊的商人們,會不會因為利益,而偷偷摸摸地不顧慶國禁令,暗中向草原輸入生活及軍事物資。

長此以往,邊禁松馳,胡人地力量便會一天比一天更強大。

這一日,王帳終於到了,看着那片孤山之下的月牙海,海子旁的小小沙漠,以及一大片青翠的草原,范閑也被如此美景弄的有些恍惚,王帳所在,果然與一般地方不同,天地間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格局。

尤其是那些青青草原,讓范閑感覺十分怪異,這是秋天,為何草兒還是青的?

在孤山側邊那頭,無數的牛羊散落在寬闊地草原之上。

胡族地少女們,在月牙海畔洗着陶罐用具,準備迎接來自中原的客人。

一片清靜,此間地天穹似乎也要比別的地方低許多,甚至要接觸到了草原的地面,秋風微作,草兒低伏,好不清爽。

范閑下馬而行,看了身後一名普通的監察院官員一眼,笑了笑,轉過頭來,看着眼前這幕美景,忍不住搖了搖頭。

西胡兒郎將這行辛苦的中原商人,領到了月牙海畔的帳蓬之中,讓他們稍事休息,很誠懇地說道,再過一些時間,大王會親自設宴款待這些貴客。

此行商隊,應該算是整個秋天裡最大的一批商隊,所以王帳的招待十分用心。

但是范閑的心裡總覺得有些古怪,西胡人的態度似乎好的有些過頭了,難道那個松芝仙令,真的對王帳有如此深遠的影響?

略用了些吃食,范閑揉揉肚子,走出了帳蓬,走到了月牙海旁的草甸之上,眯眼看着四周的景緻。他現在的身份是商人,除了王帳近處不能窺探之外,西胡並不禁止這些中原商人閑逛&ash;&ash;草原上沒有人認識他,所以安全根本不用擔心,心情也自然輕快起來。

“天蒼蒼,野茫茫……”

只來得及說了六個字,便被身邊的一聲叫好打擾,范閑回頭望去,只見一個年輕人快步地走到自己身邊,急匆匆地叫着好。

“我只說了六個字,哪裡好了?”范閑微笑看着這個中原人模樣的年輕人,眼睛卻下意識里瞥了不遠處的王帳大蓬一眼,他先前在草甸上,便是看見這個年輕人,是從王帳里走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