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現在的馬明義,滿腦子滿眼都是對面死去的小姑娘,全然沒有精力和毛不思鬥嘴。小姑娘的胳膊慘白,偶爾還有烏黑的血液從身體里湧出,然後再被她按回去,怎麼看都不適合吃飯的時候接觸。
米飯還剩下大半碗,他就吃不下了,婦人心細,見馬明義一個大男人,吃的還不如姑娘多,只當飯菜不合他胃口,“吃不慣嗎?想吃什麼我給你做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馬明義覺得現在就是給他頓只鳳凰,他都吃不進去,“中午吃太多了,現在還不餓。”
毛不思心裡嘖嘖兩聲,要不說他們普通人心理素質不好來着,想當初她去赤嶺收鬼,面對着一對腸子外泄死狀凄慘的鬼魂,還不是能美滋滋的吃掉整整一隻烤雞和兩個饅頭。
“阿姨,他中午真吃多了,不是客氣,您甭管他。”毛不思看着他面前乾淨的米飯,伸手拽到了自個旁邊,“我就不同,您菜做的這麼好吃,我得多吃碗米。”
說著,就在婦人安心的眼神下,用勺子盛了些番茄雞蛋拌飯吃,西紅柿汁液炒的通紅,配上對面女孩不停外冒的血液,落在馬明義眼裡,那叫一個視覺衝擊,只慶幸自個現在沒怎麼吃,不然非得反胃不可。
“阿姨,你旁邊那碗飯要涼了。”毛不思夾了口白菜塞入口中,視線落在女孩身上,又轉了回來。
“給我女兒留着的,等她回來餓了再熱熱就是。”婦人看了眼身邊空蕩蕩的位子,米飯上的山楂糕那麼扎眼,“她平時就愛吃飯的時候吃塊山楂糕開胃。”
她女兒,她女兒不是死了么。
馬明義抬頭,正巧撞上女孩的眼睛,空洞洞的兩顆白眼球,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他,頓時讓他感覺身邊的溫度驟降,繼而又把視線垂到桌面上,不再跟女孩對視,手指不留痕迹的撫上腕上的珠子。
“您女兒去哪了?”毛不思權當不知,繼續和婦人嘮家常。
“去同學家了,要晚些回來。”婦人語氣很輕鬆,若不是親眼瞧見她身邊坐着那麼一個東西,怕是連毛不思都要相信。
昏暗的燈光,三個影子,四隻碗,四個人,構造成安靜而詭異的畫面。
他們離開的時候還不到八點,馬明義手裡拎着塑料袋,裡面裝了三顆大白菜,婦人說什麼不要錢,馬明義說什麼也要給。視線落在婦人身後的女孩身上,馬明義呼吸一滯,立刻把從毛不思兜里掏出來的五十塊錢塞到婦人手中,這種情況,就是打死他,他也不敢對着婦人白吃白要,“做生意,都不容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