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我有什麼關係。”高維峰對於汪聲荃沒有興趣,對於她想殺誰也沒有興趣,青灰色從眼皮蔓延到下巴,眼中毫無波瀾,“我只是來找姜水而已。”
“我之前還當你是個有血性的,斷沒想到褪去了人皮,化為邪祟後,骨子裡竟是這般糟糕。”手從小孩的喉嚨上收回,汪聲荃忍不住掩唇輕笑,笑聲配着工廠外淅瀝的雨聲,莫名令人毛骨悚然,“也難怪,沒了刑律道德的束縛,這廣闊的天地還不是任由你想做什麼做什麼。”
永遠不要懷疑人性險惡,尤其是像高維峰這種帶着滿肚子怨恨與不甘枉死的人。
“做人哪有做鬼自在。”自在到可以為所欲為,難怪好多惡靈都不願離開,這兒對他們的誘惑太大,約束也太少。
“有人來了。”汪聲荃把食指豎在紅唇畔,她的眼睛很大,卻沒有任何光亮,腳步聲匆匆忙忙,不是一個人的。
“是誰?”
“你心上人。”汪聲荃見高維峰起身,接着補充道,“還有&ash;&ash;捉鬼師。”
面色凝重,高維峰立在台階上,就聽汪聲荃道,“你不走?”
“你不也沒走。”
“呵,我活了多少年,你才活多少年。”汪聲荃彷彿聽到什麼惹人捧腹的笑話,“小小的天師,還不至於唬到我。”
“就在那裡。”姜水遠遠地自給毛不思看昏暗的舊工廠,漆黑一片,毫無光亮,自從身死以後,姜水就感覺自己的五官觸感全被打開了,聞到的,聽到的,要比做人時清晰許多倍,她咬着下嘴唇,顫抖道,“那女人回來了,孩子,孩子還在裡面。”
她能感受到汪聲荃,那老妖婆自然也能感受到她。
關於汪聲荃,毛不思只從吳老闆口中聽問過她的名字,並未真正的與她打過照面,唯一一次,就是她碰了汪聲荃的銀花鐲子,然後被她狠狠地拍了一巴掌。
毛不思衡量着自己和汪聲荃之間的差距,如今馬明麗不在身邊,她真的有些心中沒底。降魔杖在黑暗中閃着幽幽的藍光,鳳凰紋路爬滿整個棍身,“馬明義,你在這兒等着我,我自己進去。”
“毛毛。”
“沒關係的,我還帶着鳳凰呢。”毛不思下巴微抬,黑色的大傘撐在頭頂,擋住了傾盆而下的雨水。
狂風暴雨,如同在為今夜做悲壯的奏鳴,馬明義不由自主的摸向手腕上的珠串子,凹凸雕刻的經文印在指肉中,起伏不平像是當下他的心情。
馬明義當然明白毛不思的意思,無非是怕他出危險,真是傻啊,離得這麼近,他一個普通人,跑能跑多遠,站在裡面,和站在外面又有什麼區別呢。
“你可不要小看我們馬家的傳家寶。”馬明義伸出手臂在毛不思眼前晃蕩了兩下,“關鍵時刻可以自保。”
也可以護住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