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譚背着手,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陌生景色,灰色的大橋連接着江河兩岸,車輛有條不紊的穿行而過,再遠處,則是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。
沒有餓殍遍地,沒有硝煙炮火,這個時代,真好。
阿譚的魂在林西元身體內呆的時間越長,他就能越快的感應到她,魂被原有的主人吸引,指點着這副身體尋找正確的方向。
降魔杖突然一抖,毛不思立刻警覺起來,耳邊是呼嘯的秋風還伴着孩童細碎的笑聲,“他來了。”
話音將落,黑色的風衣就出現在梧桐大道的另一端。
如鬼如魅,幾乎片刻就到達他們幾米外的地方。
林西元沒有說話,只抱着懷裡泥偶死死地盯着那抹消失了幾十年的身影。
頭髮順滑的披在肩頭,她好像比瘦了些,不在喜歡濃厚的紅紅綠綠,藏藍色長裙襯的她皮膚愈加白皙清透。
“來了。”阿譚扭頭,嘴角一彎,露出溫暖的笑容。
就是這張臉,就是這個人,他愛了一輩子,怨了一輩子,也想了一輩子。
無言的沉默。
阿譚的視線逐漸由林西元移到他懷中的泥偶身上,泥偶的面龐被雕刻的栩栩如生,兩根麻花辮翹起半圓的弧度,身上被人用鮮血刻上了避光的咒法,想是這些年,林西元又學會了不少東西。
她盯着人偶,人偶也盯着她,小人被抱在懷裡,能敏銳地感知到男人的情緒,他的心臟跳得人心煩,曇花香味收了又放,似乎在壓抑着什麼。
“囡囡。”阿譚開口,就見林西元懷裡的小人猛然回頭,白色的眼球頓時變成一金一銀雙色,她張開手臂。
熟悉的花香就這麼隨着秋風,湧入泥偶的鼻息,那是日日伴着她入眠的曇花香,比現在抱着她的懷抱更濃更香,她叫她‘囡囡’,在好多好多年前,她那個消失的母親也這麼叫過她,聲音和這個一樣柔軟一樣動聽。
林西元感覺懷中一輕,懷裡的小人就消失,出現在了阿譚腳邊。
她抬頭望着眼前藍色衣裙的女人,小心的扯動了她的裙角,等女人蹲下,才緩緩開口,帶着不安的期許,“你是媽媽么?”
“嗯。”阿譚抬手摸着她僵硬的泥塑身體,忍着眼淚點點頭,“原來囡囡還記得我。”
“媽媽。”小姑娘嘴一憋,就伸着胳膊撲了上去,惹得阿譚忍不住去接,碰到阿譚耳邊時,小姑娘的聲音突然冷下來,透着股子不正常的陰森,“你知道嗎,我已經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