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……夫人,您說什麼胡話呢。”小丫頭見她舉止奇怪,也慌了神,伸手去摸毛不思的額頭,“您可別嚇唬石榴啊。”
石榴,誰是石榴?這到底是哪兒。
毛不思的心像是掉進了冰冷的大海里,不停地往下墜啊墜啊。
“這位夫人可有需要的么?”賣貨的貨郎一路吆喝着走到毛不思附近,見她穿的都是上等的料子,才湊過去叫賣了兩聲,“咱這兒珠花胭脂,應有盡有。”
貨擔里堆了一堆貨物,毛不思盯着反光的那塊摸去,入手的,是一塊光滑的鏡子,鏡面有些微微泛黃,不像她所生活的時代一般清透。
毛不思盯着鏡子里的人,手指慢慢撫向自己的眉眼,一路沿着臉頰下滑至嘴角,這是她的臉,她用了二十五年的臉,只是多了點稚嫩,年歲看上去跟旁邊焦急的小姑娘差不多大。
“這面鏡子,我家夫人買了。”小丫頭丟了幾個錢在貨郎的擔筐里,不耐煩的揮揮手,示意他離開。
平日里一個錢的鏡子,生生多買了幾個錢,貨郎心裡高興,見眼前二人一個面容獃滯,一個有些慌亂,也就不再多做停留,生怕那丫頭反應過來,再把多給的錢要回去,忙弓着腰挑擔離開。
天塌下來,不過如此。
毛不思握着鏡子的手垂在身側,緩緩抬頭望向這片陌生的地方,腦海中尋不到對這裡的丁點記憶。
石榴陪在毛不思身側,到嘴邊的話繞了半響,又落回到了肚子里,只不時地偷偷瞧兩眼自家的夫人,她手裡拎着被宰殺好的新鮮黑魚,心中的小鼓咚咚敲個不停。
早上出來時候還好好的,口口聲聲說要去五鮮齋吃剛出鍋的玫瑰花餅,怎的殺個魚的工夫,就變得失魂落魄,跟換了個人似的。
“夫人,咱們到家了。”石榴拉住毛不思的袖口,身邊繼續前行的步子才停下。
劉府。
黑色的牌匾上,兩個大字閃着金燦燦的光,門前洒掃的下人看到她,忙放下手中的活計,快步上前,“夫人您回來了,三爺剛入府,看上去臉色不怎好。”
當然,三爺臉色不好才是日常,真好了,那才叫太陽打西邊出來。
三爺又是哪個?兒子是不可能了,毛不思想想自己的年紀和身板,跟個半大鵪鶉似的,打死她也生不出個能跑會跳的兒子。老爹那就更不可能了,誰家會管自己叫夫人管老子叫爺。那麼,唯一的可能就是,那個所謂的臉色不怎好的三爺,是她這個半大鵪鶉的老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