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提點,她也得聽才行。”提到毛不思,老夫人就有些頭疼,她初進門的時候,也日日前來請安,只不過她說她的,毛不思全程走神,時間一久,倆人相顧無言也頗為尷尬,她聽着累,她看着也煩,索性兩不相見,乾脆免了她的問安,只要她的兒子能平安,“隨他們去吧。”
毛不思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三爺的院子里,卧室、書房。
每每都是小心翼翼地翻上幾圈,她自認做的天衣無縫,可偏偏遇到的是三爺,一個心細如塵的男人。
“夫人次次來,次次翻,可不是個好事。”趙令跟了毛不思這麼久,一舉一動落在他眼裡,也就自然的落到了三爺的耳中。
“我知道她想找什麼。”寒冬臘月,三爺懷裡抱着個銀制的手爐,通體雕刻着各種他識不得的咒法,一看喜好就不是出自其他女子之手,他專程謄了樣子找人看過,皆是些護人平安化煞消災的。
手爐是某天早上醒來時,落在枕頭旁的,不用想也知這是給誰的。
指腹摩挲着手爐上凸起的紋路,裡面包着溫熱的火炭,捧得人從掌心暖到心坎里。
毛不思是個很特別的人,他一直都知道,她想着法的嫁給他,卻從不求些什麼,每日里除了去茶樓里聽書,就是帶着石榴四處尋摸着弄些什麼好吃的,偶爾得到心儀的點心,也會想着分他一些。
世道越亂,生意越不好做,毛家的產業多是些皮毛料子木材鐵石之類的,後者在多年前或許會讓毛家在頻繁的戰亂中大賺一筆,而今,火槍擊炮的出現,逐漸取代了盔甲長刀,需求少了,生意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。
這兩年來,毛家的商鋪關了一間又一間,他有次路過長郁安館吃酒,恰逢毛老爺談生意,比起當初扯着嗓子硬把女兒塞給他的時候,看上去要蒼老了許多。
這些事,劉尋不相信毛不思會不知道,可她就跟南山的老鍾似的,從不來求他,甚至一個字都不與他談。
桌上的文書,抽屜里的密信,她更是瞧都不瞧一眼。
那些機密在她看來,一文不值。
她只想找到她的棍子,那個每每提及,都會令她眼中閃現光芒的物件。
“夫人呢?”三爺收回思緒。
“在院裡帶着石榴敲冰呢。”趙令回道,“說是秋日往池子里丟了些魚苗,現下該是長大了,想撈幾條上來嘗個鮮。”
“她倒是想的長遠。”冬日天寒,極少有人去河中捕魚,便是有,最好的那批也到了城裡最好的酒樓中去,價格也就可想而知。
偏生毛不思是個摳門的,擁着一匣子的小黃魚,愣是捨不得拿出來。
有次他閑來無趣去尋她,就瞧見她把小金庫抱在懷裡,黃澄澄的金條子被挨個擦了個乾淨,然後又戀戀不捨地擺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