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曉得你在劉府這些日子,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,對劉家不利的事情。”孟祥呈見馬明義攤開了,也就不與他客套,“我且相信是三爺的魂出了問題,可你該知道,這一個人,斷然不該有兩個意識,你早晚要消失。”
“這可說不準,或許消失的不是我,而是三爺呢。”馬明義反答,這麼直接快刀斬亂麻,不給人留丁點希冀的說辭倒是少見。
“有我在,三爺不會出問題。”孟祥呈似乎很自信,他笑起來眼角出現細細的紋路,語氣帶着玩味,“不信,走着瞧。”
這個年過的,院里人人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,連一向隨心所欲的毛不思都難得的安靜下來,食不言的夾着碗中的餃子,十分克制的沒有抬眼去看馬明義。
“夫人,今夜還要去尋三爺下棋么?”石榴抱着手爐塞給毛不思,又為她系了件厚厚的貂絨披風,這還是三爺專門命人給她家小姐做的,說是只取了絨,並未傷及貂兒,夫人收到後,便愛不釋手,冬日裡天寒,日日都要系著取暖。
“不去了。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,只有匆匆的腳步聲,她想到今天傍晚在書房的那一幕,總覺得孟祥呈不是個好敷衍的,她慣不會做戲,斷沒有上趕着讓人拆穿的道理,“以後都不去了!”
“夫人,您慢些走……”石榴的聲音追在身後,伴隨着腳步漸行漸遠,直到消失在拐角。
“師父,下午三嬸跟三叔吵架了?”劉念雙手掏在口袋裡,臉埋在暖和的貂皮圍脖中。
“不知。”孟祥呈輕手拍去落在劉念背後的枯葉,“她與你三叔的事,師父管不着,也不想管,但是你要時刻記得……”
“記得三叔是你的貴人,可左右你的命數,為師便是為了你,也會護好他的安全。”劉念轉着小腦袋,老氣橫秋的把孟祥呈的語氣神態學了個十成十,“師父,您都說過好多遍,我這耳朵都聽出膙子了。”
“淘氣,若是讓你師弟看見,定會笑話你。”孟祥呈食指在他腦門上一點,權當教訓。
“那小傢伙,現在連字都認不全,我不笑話他就是好的了。”劉念嘴裡嘟囔道。
“你多大了,他才多大。”孟祥呈搖頭,繼而又囑咐道,“你的八字,切記不要告知任何人。”
否則,便是大災。
大年初二,毛不思是被院子里的笑鬧聲吵醒的,她喊了半天,也沒見石榴跟往日一樣殷勤的跑來,只好眯着眼拖着未睡醒的身體走到窗邊去看。
寒風從她推開的窗戶縫中呼嘯而過,刮到臉上,瞬間趕走了周公的邀約。
院里,三爺站在台階上,放眼望去,一片銀裝素裹,劉念正帶着幾個年長些的丫頭小廝在院子里打雪仗,雪白的球團砸在人身上,立刻綻開朵銀色的花落下,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嬉笑,令人忍不住看的心生歡愉。
“想看就出來,正大光明的看,學躲在暗處偷燈油的小老鼠作甚。”三爺的聲音清冷,不大不小,正好落在毛不思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