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近許久沒和爹爹一起吃飯了。”軟糯糯地聲音從左手邊傳來,毛不思一低頭,就看見阿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她,“阿盈想他。”
她手裡抱着一牙啃了兩口的月餅,嘴角還掛着殘渣,在烽煙不停的北川,月餅是個稀罕物,馬明義好不容易才弄來了兩斤,她讓人切了分給巷子里的人,陳老太太家專門送了個完整的,還剩了一塊,就切了給劉念和阿盈。
如今的毛不思不在貪嘴,偶爾也會懷念蟹黃小籠包,但她已經學會了放在心裡。以往在元市過中秋,老毛總是要把最大的月餅給她,但凡她想吃的想要的,只要不過分,通通都有。現在毛不思帶着倆孩子,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她開始把自己排在了孩子的後邊,總是盡自己所能的去滿足他們。
劉念和阿盈不知道比當年的自己強多少,毛不思想啊想啊,怎麼也想不起他們提過什麼要求,好像,什麼都沒提過。
亂世下的孩子,總是比國富民安時期的孩子早熟許多。
“爹爹最近忙,等他忙完,就可以和阿盈一起吃飯了。”毛不思輕聲細語的安慰着手邊的小玉糰子。
第二天一大早,毛不思端着瓷缸站在院子里刷牙,北方的天要比南方冷的快些,風吹在身上有些涼颼颼的,三爺就這麼一身軍裝的站在門口,細細地瞧着她。
過了今年,她就年滿二十了,粗粗算起來,也嫁給他了四年多,個子長高了,也褪卻了在劉府時候的嬰兒肥,北川艱苦,生生把她圓盤的臉頰削尖了一塊,瞧着就讓人心疼。
他本想着她怎麼也是個富商家的女兒,在邊境呆不了多久,等新鮮勁過了,保不齊要哭鼻子,他甚至想到,若是她哭着想要回家,他會不會應允。
事實證明他錯了,除了剛來到北川生過一場大病,病中的她燒得有些糊塗,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撒,口口聲聲念着想要回家,病好後,便再也沒有提起過,日復一日的呆在城中,偶爾會求着他幫忙尋個人,找點奇怪的物件,其他時候,皆與之前無異。
無論他何時回家,總能瞧見她,就像現在。
“回來了,吃早飯沒?”她驚喜的出聲,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,手裡還握着缸子,笑眯眯地舉着沖他揮手。
“沒。”劉尋不知道她歡迎的是自己,還是身體里另一個存在。
“阿盈和念兒還沒醒。”毛不思推開門,撲面而來的暖意驅散了微薄的寒,桌上放着一碟花捲,一份小菜,和一大碗小米粥,看上去有些寒酸,卻是他們來到北川後的日常。
一碗熱粥下肚,三爺沉思了許久,才開口,“我想把念兒帶到軍營去。”
“他才十一歲。”毛不思一怔,這個年紀,還是個孩子。
“他都十一歲了,不能成日里和阿盈在一起胡鬧。”三爺夾了筷子小菜塞入口中,“我大哥第一次拿槍的時候比他還要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