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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盈永遠都不會忘記父母的死因,那是她根除不去的心病,對妖邪之物,阿盈更是恨到幾乎偏執。

她暗中觀察了那個女人很久,已經足夠小心謹慎,結果,她派出去的隨從一夜之間就那麼死了。槍支被送去司令府的時候,劉念衝著她發了脾氣,他讓她莫要趟這趟渾水,他讓她閉上眼不看,關上耳不聞。

“就因為她是你得力下屬的妻子,就因為她能用妖法在戰場上為你的副官保命,你便這麼睜一眼閉一眼嗎!”

“你閉嘴!”劉念手掌落在桌面上,發出巨大的聲響,又似乎怕嚇到阿盈,聲音再度軟了下去,“我這是為了你好,只要她不傷你,你何必在意她傷誰?”

“戰火已經熄了,天下已經安穩了,昨日她吸食的是死囚,今日死的是我的隨從,那明日呢?後日呢?未來的十年二十年甚至幾十年幾百年呢?”阿盈難得頂撞劉念,她整個身子都在抖,“她若不傷人,我便忍了,可現在,她在吞食別人的陽壽!”

“阿盈……”劉念想去伸手扶她。

“就是因為這些東西!不然我爹娘不會死,我不會沒有家,不會成為孤兒!”伸上來的手臂被阿盈一把推開,她的聲音尖銳到有些破裂,手邊的東西被推到地下,發出刺耳的破摔聲,“我最親的兩個人沒了,可我卻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有見到!”

這是她心底永遠也好不了的疤。

再說,世上,哪有不害人的妖。

阿盈和劉念陷入了冷戰,與其說是冷戰,不如說是她單方面不想見劉念,劉念私下來尋了她好幾回,都被她讓丫鬟打發了出去。

直到某天早上,前門的小廝拿着一把桃木劍來報,說外面有個男人來找她。

這把桃木劍阿盈認得,她有把一模一樣的,那是她離開北川時帶來的。

微風正好,身穿道袍的男子靠在司令府門外的梧桐樹下,陽光透過枝葉落在他的臉上,男人眉眼舒展,自帶幾分驕傲。

他盯着門口,不會兒,就瞧見阿盈穿着紅裙的女子從門裡衝出來,她頭髮垂在肩頭,貝齒輕咬着唇瓣,正好奇的四處張望。

他忍不住笑出聲,聲音吸引了阿盈的視線,她先是一怔,然後笑彎了眼。

許多許多年以後,他躺在病床上,回顧着一生的喜悅與悔恨,身邊跪着他的小徒弟,小徒弟問他,您還有什麼心愿沒?

他想了好久,只記得阿盈的臉,記得那天風很暖,花很香,阿盈穿着她最愛的紅裙子,像蝴蝶般飛來,接到她的瞬間,他聽到她驚喜的喚他的名字:章暘。

這個名字是師祖取得,師祖說,日出為暘。

真好,章暘眯起眼,陽光落在身上,他一伸手,就抱住了他的太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