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潯偏過頭去,沖安陽伯輕輕搖了搖頭。
眾人次第而出,連福順公公都輕手輕腳出了御書房,關上殿門,守在殿外。
此時,御書房內。
盛帝緩緩起身,走到江潯面前,淡聲道:“如何?”
江潯依舊跪着,輕輕搖了搖頭,“臣不敢妄斷。”
他伸出手去,將那開裂的桐木人偶撿了起來,用衣袖輕輕擦拭。
盛帝定定看着江潯這番動作,忽然冷不丁問了句:“你懷疑朕嗎?”
若是旁人聽到這話,不知該如何驚懼惶恐,可江潯只是搖了搖頭,還是那句:
“臣不敢妄斷。”
盛帝聞言先是微怔,而後竟輕笑出聲。
良久,他才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那和尚方才有句話說得沒錯,果然是富貴多炎涼,骨肉多猜忌啊......”
江潯不曾回話,可盛帝似乎早已習以為常,不僅未曾責怪,反而再次開了話頭。
“崇國公到底失了本分,一切水落石出之前,便讓他在詔獄過些日子吧。”
盛帝說著轉過身去,頭也不回地沖江潯揮了揮手。
“回吧,回去替朕敲打敲打你那對父母,修直,他們不該成為你的瑕玷。”
江潯聞言,俯身拜別,“臣告退。”
身後腳步聲響起,沉穩一如既往。
結果這時,盛帝忽然意味不明地問了句:“修直,你是江潯嗎?”
江潯聞言腳步一頓,回身再拜,恭聲道:“臣是聖上之臣。”
盛帝:“......”
“滾——”
江潯:“是。”
殿門打開。
安陽伯縮肩彎腰站在遠處,瞧見江潯背着光,全須全尾朝他走來,霎時紅了眼眶。
第68章 不需要她了
安陽伯府,西院主屋。
四個丫鬟白着小臉站在一處,瞧着年紀都不大。
許是知曉伯府已經被御林軍團團包圍,這會兒她們滿臉惶恐,坐立難安。
最詭異的是,安陽伯夫人自從進屋後一直坐在梳妝鏡前,連動作都不曾換過一個,令她們越發害怕。
安陽伯夫人在看鏡中的自己。
她已經記不得,自己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。
鏡中之人頭頂霜白,兩頰凹陷,眼下烏青,眼神獃滯,這樣一個刻薄、醜陋、蒼老的人,竟是她......
“安媽——”
安陽伯夫人嘶啞着聲音開口,可剛喚出聲,又意識到不對勁,止了聲。
她自嘲一笑,面露悲涼,轉頭去問小丫鬟,“老爺離府多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