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征勝聽到這裡,抬眸看了江潯一眼,竟直接點了頭。
“兩月前,歲歲曾去大昭寺一趟,想必你也記得此事。”
江潯點了頭,沈征勝便繼續說道:“當時,夫人以為歲歲已傾心於你,此番是為了去見你的母親,心中多有擔憂,便拉着我悄悄跟了去。”
“而那一日,歲歲在大昭寺也遇到了陸雲錚與顧惜枝,且顧惜枝因與陸雲錚賭氣,誤入尊榮寶剎。”
江潯聽聞此言,眸光微動。
沈征勝已幽幽開口:“那日寶剎內那麼多貴人,想來是讓顧惜枝得了場‘大造化’。”
江潯聞言不由目露追憶之色,沈征勝卻在這時又擺了手。
“江大人,我今日之所以提及此事,是想告訴你,沈家亦危機四伏。”
“若我沈家註定有一劫難,輕則傷筋動骨,重則滿門傾覆,如此,江大人還要堅持向歲歲提親嗎?”
江潯聞言陡然回神,面色不變,毫不猶豫點了頭。
“沈將軍,晚輩不敢相瞞,此事我從歲......從沈小姐口中已窺見一二,這也正是晚輩敢上門提親的原因之一。”
“晚輩與沈將軍一同在朝為官,想必晚輩的處境,沈將軍也心知肚明。”
“若不是知曉沈家同處困境,甚至......有共同的對手,晚輩萬萬不敢縱容私慾,貿然將沈小姐拉入險境。”
沈征勝抬頭,望着站在廳中的青年。
比起朝堂上一身凜然正氣,今日他將姿態放得極低,卻又不過分討好,那般真誠又慎重,已然帶着十足誠意。
思及此,沈征勝不由微微嘆了口氣。
方才江大人是準備喊“歲歲”的吧?他竟然都已經到喊“歲歲”這一步了!
沈征勝忍不住往偏室掃了眼,又嘆了口更深的氣。
即便江潯這般沉得住的人,在沈征勝連嘆兩口氣後,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想了想,又躬身主動解釋道:“沈將軍,晚輩如今處境並非全然被動,為了沈小姐,晚輩今後也自當更加謹慎小心。”
“若將軍是憂心晚輩家事,接風宴那日晚輩父母所為皆有因由,晚輩可以解釋。”
“且晚輩已經着手置辦宅院,只要沈小姐歡喜,無論她願意住在哪裡都是好的。”
“晚輩——”
沈征勝稍顯稀奇地瞥了江潯一眼。
這也是他第一次見這位在朝堂上舌綻蓮花、所向披靡的同僚,露出了手足無措的模樣。
他抬手,阻止江潯再說下去。
江潯緩緩止了聲,心跳驟然加速,喉嚨也變得乾澀了起來。
其實昨晚,他忐忑到一夜未眠。
種種擔憂在腦海中盤旋,他已設想過無數可能。
最差的,莫過於被一口拒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