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頭的話盛帝沒有再說,反而轉了話頭,問道:“燁兒呢?”
福順公公早就將摺子上的內容爛熟於心,這會兒又將趙元燁的行蹤一一道來。
盛帝微微闔目,當聽聞極有可能是趙元燁說動了純妃時,登時睜開了眼睛。
“燁兒?”
“江潯這般會教不成?還是,到底是稷兒的孩子......”
盛帝聲音漸低,忽然就失了說話的興緻,沖福順擺了擺手。
福順當即不聲不響地退下了。
殿內光線稍顯晦暗,除了燭芯掙扎着發出的微弱噼啪聲,裡外一片寂靜。
片刻後,吱呀吱呀——
盛帝躺在搖椅上,面容在昏黃的光影里時隱時現,一雙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,泛着無人能懂的晦芒。
許久,一道輕喃響起,轉瞬間又消弭於無聲。
“稷兒啊......”
————
第二日,舟山祈福一行啟程歸京,依舊一片浩浩蕩蕩,只是來時眾人嬉笑玩鬧,歸時卻多了幾分小心翼翼。
而此時的京中,某處別院。
“姑娘,小心些。”
馬車停在了別院門口,兩個丫鬟一左一右,小心翼翼扶着顧惜枝上了馬車。
外頭瞧起來樸實無華的馬車,內里卻是綾羅綢緞,富麗華貴。
很快,馬車便朝東駛去。
而此時,原本應該在東城兵馬指揮司上值的陸雲錚卻悄然出現在了角落裡。
眼看着顧惜枝坐着馬車離去,他眉宇間陰沉沉的,隨後快步跟上。
馬車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客棧前。
顧惜枝戴上帷帽,紗幔垂下,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罩住。
此處她似乎已經來過很多次了,也不必丫鬟在前頭領着,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,走進了最靠里的天字房間。
門一打開,便見一白髮白須的老頭早已將醫箱物什擺開,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草藥香氣。
顧惜枝走到桌邊坐下,不曾摘下帷帽,直接將右臂伸了過去。
老頭也不曾多話,麻利地操起剪子,將裹住顧惜枝右手的紗布剪開。
陸雲錚屏息躲在屋外,因瞧不見屋中光景,又不曾聽到半點聲響,心中不由又是焦急又是煩亂。
今日是顧惜枝換藥的日子。
昨日他特意向藺指揮使告了假,卻不曾告訴顧惜枝,就是要瞧瞧,顧惜枝到底是去哪兒看的傷,所謂的“良醫”又是從何而來。
在院外不聲不響守了大半個時辰,終於等到顧惜枝出門,眼見馬車行駛的方向不是上元節看的那家醫館,陸雲錚已經心涼了一大截。
一路跟着馬車來到客棧,等到他小心翼翼趕到門口時,房門已經緊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