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宮瞧皇後娘娘紅了眼眶,便再也不問了,誰知一年不到的功夫,皇後娘娘就油盡燈枯了。”
說到此處,容太妃沒忍住長長嘆了口氣,帶了久歷世事後仍無法釋懷的悵然。
“真是個如珠如玉的女子啊.......”
“皇後娘娘薨逝後,隔年大皇子便被立為太子。”
“太子殿下彼時不過是個稚子,可長成後,到底母子連心,無論性情還是模樣,與皇後娘娘竟像了個十成十。”
“本宮雖不知,帝師為何那般早便開始籌謀,但瞧行事的時機,與當年舊事的內情定有關聯。”
沈嘉歲聽得認真,待到容太妃話音落下,她不由就點了頭。
老師高瞻遠矚,當年或許就已瞧出諸多隱患,只是彼時到底勢微言輕,這才起心動念,埋下了長線。
再瞧這些年,太子薨逝,兄弟鬩牆,因着一個儲君之位,不就將朝堂攪得一團亂嗎?
她沈家......就是這場爭鬥的魚肉和芻狗。
容太妃說完後,瞥了眼沈嘉歲腰間的玉佩,忽而放緩了聲音,溫聲道:
“江夫人,你與江大人做的是對的。”
“他......帝師他布局至此,這些年想必已費盡心血,殫精竭慮。”
“若你們因顧及他的安危與性命而躊躇不前,那他這些年的努力便要付諸東流了。”
“性命確實很是可貴,但於帝師而言,世間或許有比性命更珍貴的東西,比如天下、百姓和公義、比如江大人,還有江夫人你。”
“當初年少時,帝師曾有一言,‘寧鳴而死,不默而生’,數十載光陰,他心中熱血難涼,你們便......成全了他吧。”
容太妃溫聲說著,眼裡淚花泛濫,卻彎着唇,笑得那般溫柔又篤定。
沈嘉歲見狀心頭微顫,張了張嘴,卻只喊了句“太妃娘娘”,又沒聲了。
老師與太妃娘娘......
容太妃心緒起伏太甚,不願在長公主她們面前失了態,便起身朝內殿走去。
殿中氣氛隱約有些凝重,還是沈嘉歲捏了捏腰間的玉佩,率先開了口:
“世間難有雙全法,但又處處事在人為。”
阿潯已經往大理寺趕去了,無論如何先了解全貌,只要能尋得一線生機,她和阿潯都會死死抓住!
長公主聞言點了頭,看向沈嘉歲的眼神中已暗含認同。
這沈家姑娘很是堅韌與冷靜,難怪當初藺伯伯要那般撮合她與江潯。
今日若換了旁人,只怕......
這般想着,長公主沒忍住瞥了拓拔寧一眼,卻又暗暗心生慶幸。
沒有誰生來便心計深沉,處變不驚,不過都是苦難中磨練出來的罷了。
她雖不知沈姑娘吃過什麼苦,但瞧她這般從容沉穩,想必也曾摸爬滾打過。
這般想着,長公主不免心生憐惜,當即溫聲道:“你們夫妻倆既有此決心,想來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