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潯看了眼自己污臟不堪的衣袍,難得一怔,“這......”
沈嘉歲拉着江潯往屏風後走起,笑道:“我知老師無恙後,阿潯你定要趕來的,只如今眾臣皆在,我這俊朗不凡的夫君怎能一身狼狽?”
“來,我早就向太子妃要了一套乾淨衣裳。”
江潯見沈嘉歲萬事考慮周全,眉眼中不由溢出笑意,乖乖去換了一身。
待他收拾妥當出來時,卻見沈嘉歲正對着燭火發獃。
他心頭微緊,當即迎過去,沈嘉歲聽得腳步聲,已轉過頭來。
她上下看了江潯一眼,微一遲疑,這才開口:
“阿潯,其實這身衣裳是......太子殿下的,我仔細瞧過了,衣裳不是特定的樣式與規制,花紋也都是常見的,你穿上並不逾矩。”
江潯腳步驀地一頓,沈嘉歲已繼續說道:
“我方才要得急,太子妃便問我,殿下的新衣裳行不行。”
“我覺得,阿潯你會願意穿上這身衣裳去見聖上的,所以就擅自應了下來......”
江潯在短暫的錯愕過後,緩緩垂下眉眼,再抬頭時,神色間已有追憶之色。
“歲歲,其實當年,殿下也常穿我的衣裳。”
沈嘉歲聞言不免驚愕,江潯已柔聲解釋道:“殿下總是羨慕我,他說我是自由的,是天上的鳥兒,他卻是籠中的雀兒。”
“閑暇時,他總去藺府尋我,而後迫不及待脫下那身太子錦服,披上我的衣裳,席地而坐,談天說地。”
“太子妃跟着來過幾回,見過殿下那般散漫......卻自在的模樣。”
“歲歲你說得對。”
江潯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裳,眼裡似乎閃過某種決心,低聲道:
“我很願意穿上殿下的衣裳,替他......再去見見聖上,替他說出那些,為了保護太子妃與燁兒,至死都不敢說出口的話。”
江潯又提起燈籠,走進了黑暗的宮道里。
半路回頭時,他瞧見沈嘉歲始終站在原地,目送着他離開。
他頓感心頭盈足,帶着與來時截然不同的心境,朝養心殿走去。
——
而此時,養心殿。
盛帝聽聞榮親王毫無預兆提起獻懷太子,一直轉悠的眼珠子驀地一定,忽然就沒了聲音。
榮親王見狀在心底冷笑一聲,繼續說道:
“太子殿下自幼聰慧過人,又心懷天下黎民,對經史子集、治國韜略無一不通,無一不精。”
“為人更是謙遜溫和,禮賢下士,朝堂上下,誰人不贊,誰人不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