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見顧清源發火,茶室雅座鴉雀無聲。
就連服侍的人都輕手輕腳收起茶壺,不敢上前添水。
領頭學子臉色緊張,組織了一下語言,便將剛才下面發生的事和盤托出。
“蕭塵直接出現在靜坐學子面前,當時我等想着他膽子也真大,也不怕引起騷亂,便未曾挑破他的身份,就等着他和學子發生衝突後,再趁亂爆出他的身份,到時候場面只會更加混亂,就算西廠的人介入也是無濟於事。”
幾人面帶疑惑,學子的操作到這裡也沒有任何問題。
學子咽了口唾沫,見無人打斷他,便繼續道:
“我等正在最後等着蕭塵被穆清等人惹怒,或者穆清等人被蕭塵的勸解惹怒,到時候雙方發生衝突,卻不曾想,那蕭塵巧舌如簧,寥寥數語就讓穆清對他大為改觀。”
“那蕭塵實在是善於詭辯,幾句話之間,便讓這些外地來的傻子開始扯,那穆清簡直是愣頭青一個,眼前的人都不知道是誰,就將自己的底都和盤托出,還與其討論竹紙之事。”
“不僅如此,穆清在據理力爭之後,蕭塵不但不惱,還拿出了一個竹紙所拓印的古籍,讓穆清當眾閱誦,至此,穆清等人徹底偃旗息鼓,根本忘了靜坐的本分,只顧着查看古籍!”
學子一口氣說完,直說的口乾舌燥,眼睛時不時往茶水上瞟,不時地咽着口水。
茶座之中鴉雀無聲,眾人面沉如水。
半晌,顧清源才問道:
“那古籍到底是怎麼回事?記住什麼內容了嗎?為何讓學子如此騷動?”
學子聲音乾澀道:
“學生……學生也沒有擠到跟前,但之前穆清誦讀之時,也聽了隻言片語。”
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顧清源的臉色,心一橫便復頌道:
“或因寄所託,放浪形骸之外,雖趣舍萬殊,靜躁不同……不知老之將至!”
“……”
短暫的時間,能記得幾句已是極限,況且為了掩人耳目,他們靜坐的位置比較靠後,有些句子聽了後,正在琢磨其中的奧妙,下一句就已經出來了,再加上蕭塵拿出的本來就是殘缺的,因此中間有些內容現在沒記起來。
再加上一路着急,又被顧清源等人的氣勢所嚇,學子復誦到最後,已是坑坑巴巴。
但是,僅僅寥寥數語,作為學術大家的顧清源就已經品出了不一樣!
他像顧明遠一樣,急走幾步來到欄杆跟前,半個身體探了出去,想看得更真切一些。
下面的學子還是將蕭塵圍得個水泄不通,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。
……
養心殿。
秦皇左等右等沒見蕭塵,就連趙高也不回來,心中有些焦急。
“難道是蕭塵出什麼事了?”
他從御座上坐起來,朝窗戶外面望去,根本無心批閱奏摺。
秦皇的腦海中有過不少猜想,是不是學子徹底鬧了起來?
還是說,趙高在傳旨蕭塵的時候,正好路過宮牆被學子認了出來,雙方發生了衝突,導致二人遲遲未到。
靜坐一事可大可小,說小了,就是學子們的一腔熱血,只要滿足他們的訴求,肯定就散了。
說大了,這是在打他這個皇帝的臉,以天下讀書人的重量要挾皇權,而史書就是這些文人在寫,到時候史書上也會詳細記載,經過後世傳播,指不定把他寫成什麼樣的昏君。
往嚴重了說,有心之人可能會藉此靜坐製造混亂。
這是秦皇最不願意看到的。
正在窗戶間躊躇,見太監小豆子匆匆而來,大步跨進養心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