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燕白洲再也忍不住:“千歲爺別欺人太甚,從沒有如此謀奪他人正妻的!”
他看向葉晚棠的眼神嫌惡到極點,一個太監她竟然都能勾引。
葉晚棠想離開,卻不想連累裴渡,剛想說話,就聽裴渡道。
“她想走,我便帶她走。”
燕白洲面色陰沉,直接朝着葉晚棠抓來:“那也得看看我答不答應,便是千歲也休想隨意帶走別人的妻子。”
裴渡面色一沉,腰間軟劍出鞘,直接砍向膽敢伸手的燕白洲。
燕白洲悶哼一聲,手臂血流如水,傷口深可見骨。
再深一點,整隻手臂都差點被砍下。
鮮血四濺,裴渡用披風擋住血,沒讓臟血濺到葉晚棠。
披風回落之時,滴着血的軟劍,直指燕白洲喉間。
“燕白洲,你若再阻攔......我不介意血洗將軍府。”
燕白洲目眥欲裂,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裴渡抱着葉晚棠離開。
因為他知道,裴渡說到就能做到。
他們這邊鬧的動靜不小,很快,賓客便都知道,燕白洲新娶了一位平妻,原配妻子卻被那位千歲爺搶走了。
精心準備的婚禮被破壞,加上奪妻之恨,燕白洲在朝堂上瘋狂攻擊裴渡以報仇。
外面吵翻了天,但沒驚擾到葉晚棠。
皇帝賞賜裴渡的宅子之前是親王府,守衛森嚴,和外面隔成兩個世界,府內一片安寧。
裴渡將她帶回來以後,真的保護了她,還請來了太醫。
只是太醫來了一批又一批,甚至院使都來了,裴渡的臉卻越來越陰沉。
因為葉晚棠被磋磨得油盡燈枯,再好的醫術也救不回來了。
“不用再找太醫了,就這樣吧。”
比起裴渡,葉晚棠很坦然的接受了這結果,她對自己的身體有數,不強求。
葉晚棠睡了,難得睡了個安穩覺。
裴渡在外面坐了一夜,之後沒再請太醫。
從那天開始,葉晚棠在兩個沉默卻溫柔的婦人照顧下,過上了近些年最安穩的幾天,吃的用的全是最好的。
而裴渡並不進屋,只偶爾來她院子里靜坐喝茶。
“想要什麼,儘管開口。”
葉晚棠想了片刻:“我要他們身敗名裂。”
裴渡只回了一個字:“可。”
當晚便告訴她:“我已經讓人抄寫將軍府算計你的小報,你怎麼寫的,便怎麼抄,一字未改,足足上千份,交給了城裡的小乞丐,小乞丐會將它們全撒出去。”
這是她想的報復辦法,她即便死了,將軍府眾人也會身敗名裂。
葉晚棠鬆了一口氣:“多謝。”
裴渡搖頭,沉默片刻忽然問道:“你......還想繼續做他的妻子?”
葉晚棠驚訝抬頭:“當然不想,但......哪那麼容易。”
“只要你想。”
裴渡丟下這句話便出去了,一個時辰後,他帶着一身血氣回來。
明明傷得很重,臉色發白,他心情卻好像不錯,故作鎮定將和離書送到她手上。
“從今日起,你便不再是任何人的妻。”
葉晚棠看着他帶笑的眼睛,愣愣接過,她第一次看到他笑。
隨後她也笑起來:“那我以後,便是自由身了。”
不管是和離,還是報仇,裴渡都幫她辦到了。
沒了憾事,葉晚棠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,回憶起兒時的日子,忽然饞了。
於是,果脯、糖人、炒板栗各種點心,甚至還有南方才有的柑橘等等東西,她想起來隨口一說,裴渡便千方百計讓人找來。
他受了傷,每日躺在她院子里養傷,她吃什麼,他便跟着吃什麼。
她玩什麼,他也跟着玩什麼,眼底都是興緻。
他好像從未碰過這些,難得有幾分孩子氣。
兩人沒有太多話語,卻沒有尷尬,唯有安寧。
她只覺得裴渡這太監比燕白洲這個做丈夫的,稱職百倍。
只是心愿已了,沒了牽挂,她身體也就撐不住了。
那晚的月亮很圓,她讓丫鬟扶她出去,在院中和他賞月。
“多謝你,裴渡。”
她只知道裴渡的名字,別的一無所知,他也從不說他的過去。
葉晚棠是在裴渡懷裡閉眼的,死前張了張嘴,最後還是沒說出口。
雖然裴渡不說,但她知道外面鬧了天翻地覆,都是罵他一個太監還奪同僚的妻子,罵他們沒名沒分苟合在一起,恬不知恥。
可裴渡是太監,他沒資格開口說娶。
而葉晚棠,一個三嫁女,名聲狼藉,命不久矣,又怎敢說嫁。
他不敢說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