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下酒杯看過來,冷冰冰的眼神並沒被酒精融化,而是變成了沉淪在迷醉中的清醒,“白總,承讓。”
白竟思誇贊:“好酒量,但是你喝這麽快,小心後勁兒上頭。”
他的手輕輕按在卓文清的大腿上,不輕不重的力道,“再考慮考慮?你還年輕,別太死板,機會總是留給美人的。”
卓文清喝醉了,整個人變得鈍感,一伸手扒拉掉白竟思的手,還用濕手帕擦了擦手,“髒。”
頓時連旁邊站着的中年男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他。
卓文清站起身,腳步漂浮,紅着臉,冷冷淡淡說:“我去下洗手間,感覺碰到了髒東西,不洗手的話怕被傳染上噁心病。”
白竟思的臉一陣紅一陣白。
卓文清拉開椅子,頭也不回地離開,並且決定不再回來。
衛生間裏空無一人,雙手用冰涼的水拍在臉上,卓文清擡頭看着鏡子裏濕淋淋的臉,用衣服下擺胡亂地擦幹水。
不知怎麽,他很困,很累,只好靠坐在洗手臺邊的臺階上,閉着眼睛想睡覺。
“喂,小夥子,醒醒別在這睡。”掃地大爺把他搖醒。
卓文清勐地睜眼睛,站起來連聲說:“對不起對不起,我不小心睡著了…”
大爺嚇了一跳,轉身離開,嘟囔着:“這孩子睡傻了?道歉幹什麽?我是說你回家再睡,這都閉店了,長得挺好看,怎麽是個小傻瓜。”
卓文清應了一聲,感覺身體異常沉重,他就算酒力再差也不至於一杯就醉。
一擡頭,卻看見洗手間門半開着,有陰影在門外徘徊,像是有人要走進來。
卓文清心裏突然升起一抹怪異,他怕是白竟思進門,開始懷疑那杯酒是不是有問題。
……就在那個中年男人敬酒的時候,衣袖掠過他酒杯上空,還停留下來,和他寒暄了好久。
難道真是被下了葯?
卓文清滿腦袋怒氣,面無表情地走過去,拳頭擡起來的一瞬間,對方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!
“幹什麽!”
卓文清一愣,看見蔣岱闌面色不虞的臉。
……怎麽是他?
卓文清一下子卸了力氣,蔣岱闌把他的手腕鬆開,稍稍往裏推了一把,“你舉着拳頭是要打我,還是要打別的人?”
卓文清身體後靠,下意識拽着蔣岱闌的衣服,“我打狗,你是狗嗎?”
好在蔣岱闌身體站的很穩,頭也就是低下一點,剛好就擋住光,還把卓文清圈在角落裏,“你看我像不像狗?”
卓文清不想此刻狼狽被他看見,只想把自己縮成一團。
可他頭暈目眩,腳下瓷磚的花紋像萬花筒一樣閃爍着,旋轉着,讓他想吐。
“走、走開…”卓文清推蔣岱闌的胸口,就像推一堵牆。
“你趕我走?”蔣岱闌食指彎曲,刮過他的喉結,語氣陰晴不定,“卓文清,你膽子大了,連我都趕,我是不是對你太仁慈了?”
卓文清渾身發麻,覺得他的手指通了電,刮喉結的感覺讓腿都快軟了,“滾!別碰我!”
蔣岱闌這一天都憋着怒火,這會兒強忍着沒發洩,但是聲音都壓不住那股嘶啞,“我不走,卓文清,你給我解釋,你到底和白竟思說什麽了?”
卓文清:“說什麽了?”
蔣岱闌:“別給我裝傻!你今晚不說,我就等一晚,你一天不說,我就等一天,你一直不說,我總有辦法叫你開口。”
卓文清被威脅了,一點也不害怕,反而擡眼看着他,睫毛很慢很慢地扇動,“和你有關係嗎?”
他這樣的表情好像很舒服,也好像很難受,風的流速也變得安靜,蔣岱闌的心髒被勐然捶打。
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有些人的眼睛也能殺人。
是個男人的眼睛,卻盛滿了柔順溫暖的水,就那麽看着他,眼皮都不眨。
卓文清:“你和我什麽關係,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嗎。”
蔣岱闌的心跳驟然加速,心亂之餘,卻發現他表情不對,目光向下一掃,果然,小文清有很大的反應,登時腦子裏突然滑過一個國內違法的東西。
氯.胺.酮。
俗稱K.粉,喝了叫人頭暈眼花,短暫失憶,致幻。
最主要的是,會刺激性.欲,國內搞不到,除非在國外用私人飛機帶回國。
蔣岱闌一時間猜不到會是誰給卓文清下了葯,但這絕對是個下馬威,否則以卓文清爛醉如泥的狀態,是個人都能把他按倒,絕不會等到所有人散場還完好無損地睡在衛生間裏。
蔣岱闌就這麽一直等着他,看他遲遲不回來,這才出來找他。
除了卓文清,席間再沒有人半途離席,卓文清一直是安全的。
卓文清身體一歪,靠在蔣岱闌胸膛上,半夢半醒間,他低聲說:“行了,算你是狗,好狗狗,我有點累,你能讓我靠一靠嗎?”
蔣岱闌垂眸看着他,只能看見他的鼻樑和嘴唇。
好狗狗沒回應他,卓文清捏着他的鼻子說:“你怎麽那麽難哄啊?”
“難哄嗎?”蔣岱闌把他打橫抱起來,用肩膀打開衛生間的門,“我還覺得我夠隨和了,結果你在飯桌上拋頭露面的,你讓我臉往哪擱?”
卓文清:“什麽東西就拋頭露面?一條狗也敢妄議主人?”
蔣岱闌:“你別蹬鼻子上臉。”
卓文清一口咬住他脖子,惡狠狠的,鬆口後說:“乖狗,這才叫蹬鼻子上臉。”
蔣岱闌瞪着他,看那雙不服氣的眼睛,望着空無一人的走廊,轉身朝車場直梯走去,“其實我不難哄,要看你怎麽哄,我蔣岱闌長這麽大,敢和我叫板的人一個沒有,你是第一個,也是最後一個,不把你治的服服帖帖,我這小半輩子算白活!”
卓文清頓時洩了氣,“那你怎麽才能哄好啊?”
蔣岱闌:“你看着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