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16
顧向南盯着手機屏幕，眼看着00:59變成了01:00，這一刻像是細針扎進了心頭。他擡頭看向窗外，黑沉沉的天空如化不開的墨，深沉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顯然，黎紹謙今晚不會回來了。
晚飯被熱了三遍，終於是沒有辦法吃了，只能被直接倒在垃圾桶裏。
收拾完飯桌之後，自己卻完全沒有任何睡意，顧向南索性打開電視切換着頻道，直到一個新聞標題吸引了他的注意——
“爆！當紅小花馮昭與金主甜蜜逛街，竟是黎氏少東家！疑似新戀情曝光！”
屏幕上的畫面讓他渾身一僵。
鏡頭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分明是黎紹謙，畫質雖然不甚清晰，但那個挺拔的身姿，那副慣常的從容模樣，他再熟悉不過。
拍攝角度顯然是狗仔遠距離偷拍，畫面裏的黎紹謙正與馮昭並肩而行，身旁的女人妝容精緻，笑得甜美，宛如一對璧人。更刺眼的是，畫面一角還出現了一個倉皇離去的身影——是顧向南自己。他甚至能想起那個瞬間，自己的臉該有多狼狽。
電視觀察室裏的主持人仍在熱烈地討論。
“看來黎氏的老闆娘非我們大美女馮昭莫屬了！郎才女貌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。”
“是啊！尤其馮小花昨晚剛剛榮獲金雞獎影後提名，黎總又陪她逛街。晚宴結束時他那句‘再給我們一點時間’，不免讓人聯想到他是在暗示什麽好消息吧？”
“兩人確實很般配，馮家和黎家也是世交，真是強強聯手，誰不羨慕呢？”
顧向南再也聽不下去，他煩躁地關掉電視，靠在沙發上仰望天花板。胸口像堵着一團亂麻般，憋得難受。他用力揉了揉眉心，卻無法平息這股情緒。
開門聲打破了夜的沉寂。。
黎紹謙明顯是喝過酒了。一身煙酒氣又混着各種香水的味道，西服外套皺巴巴地搭在手臂上，進門的時候腳步漂浮，身上的剪裁考究的襯衫惹得他很不舒服，他關上門後直扯領帶。
“好渴啊，有水嗎。”話音未落，他已經一屁股坐到沙發上，長腿隨意交疊，手臂搭在沙發背上，擋住頭頂刺目的燈光。
“諾，水。”顧向南將杯子放在茶几上方便他拿。見黎紹謙沒反應又叫了一聲。
黎紹謙像是沒聽到，只嘟囔了一句：“向南，我想吃橘子……”
顧向南怔住了。這語氣，撒嬌的語調，簡直不像是黎紹謙一貫的作風，反倒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大學時光。那個時候，黎紹謙也總愛窩在他的身旁，軟着嗓子抱怨剝橘子弄得滿手汁水，又賴在他背後要他喂。
“先把水喝了，我去給你拿。”
“我就要吃你剝的橘子，水好難喝，我不想喝。”他說話開始顛三倒四的，顧向南沒辦法，只能先去廚房給他拿水果。
幸好他今天想着在超市買了兩斤沃柑回來。
沃柑這個品種不僅汁水豐盈，而且風味十足，酸甜各佔一半。果皮很薄，稍有不注意就會劃破果肉，汁水會順着手指，沾染到這個手掌。
不知道什麽時候黎紹謙坐了起來，從後面抱住顧向南，往他耳邊吹氣。
耳邊被吹的痒痒的，顧向南用手肘輕輕推他，“幹嘛，好癢。”
“不嘛不嘛，”黎紹謙卻像沒聽見似的，反而貼得更近，”老婆，好甜……”他又開始嘟囔，碎碎念起來。
熟悉的撒嬌口吻讓顧向南鼻頭一酸。那種久違的親昵感如潮水般湧來，彷彿回到了五年前。他真的很想轉身抱住黎紹謙，像過去一樣給他一個吻。但腦海裏那句冷冰冰的“不認識”，像刺一樣扎在心口，讓他最終只能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壓下情緒。
如果今天沒有親眼見到黎紹謙的疏離，顧向南應該還陷在那場兩個人彼此喜歡的巨大幻覺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