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長金聲音都抖了,但又克製地壓抑著,生怕喊大聲了她真的被抓走。
他伸手要擰文曦的耳朵,被文曦避開,看著父親氣急敗壞的樣子,文曦失笑。
“爸,你想到哪裡去了!這是我賣書的錢!”
她光明正大地講瞎話,絲毫不提這都是從榕樹下壇子裡挖出的寶貝。
文長銀夫妻倆,明明有錢卻故意欠下巨債,妄圖做個心安理得的吸血鬼,她可沒那麼好心讓他們如願。
再說,這69塊8,比起200塊的窟窿口,還遠遠不夠呢。
“賣書?”
文長金顯然不信,“書能賣這麼多錢?你少騙我!”
他不傻,當然知道每年給文曦交的學雜費才不過五塊錢,就算幾年的書打包賣,也不夠這麼多啊!
文曦麵不改色,“爸,這你就不懂了吧,我成績好,家長都喜歡我的筆記,值錢的不是書,是我在書裡麵記錄的知識啊。”
雖然,她最後也沒能考上大學。
說到這裡,文曦眸光一黯,不讓自己去想那些,又拿出預支的50塊工資,交到文長金手裡。
“還有,我已經和同學的家長說好,以後周末替同學補習,這是我一個月的工資。”
她握著父親的手臂,“爸,彆擔心,以後我能賺錢了,我能養活你們。”
文長金愣了,這個老農民開裂的手顫抖著拿起那些錢,反複摩挲。
他聲音有些發哽,“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……是爸爸沒用,委屈你了,孩子。”
文曦眼睛也有點熱,但忍下去了,現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。
她幫父親推起獨輪車,“爸,咱們再去借一借,能湊多少湊多少吧!”
文長金被她的樂觀感染,他勞作了大半輩子,心思單純,也不疑有他,急忙點點頭,跟著文曦去了。
文長金自己都沒發現,潛意識裡,他已經把文曦當成了半個主心骨。
沿路挨了不少白眼,終於借到35塊錢,加上之前當被子得來的25塊,堪堪湊夠170,還差兩分。
“隻有這麼多了,咱們回去吧爸。”
文長金一輩子沒摸過這麼多錢,小心翼翼地拿布包裹了又裹,才揣到麻布衣服裡。
路過冰糖葫蘆的攤子,文曦問父親要了一分錢,買了一根仔細藏在衣兜裡。
文曦坐著獨輪車,哼著歌進了村,剛上村東頭的路,一個扛著鋤頭的漢子就幸災樂禍地衝他們喊。
“文家老大啊,怎麼這陣才回來?趕緊回去看看吧,你家翻天了!”
文曦和父親跨進家門,發現今天家裡前所未有的熱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