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懷瑾在廁所裡洗了把冷水臉,確定自己已經冷靜下來,這才甩乾淨手上的水珠,再抹了一把臉,鏡子裡的自己一身西裝革履,發絲上本打好發膠,固定好了的發型此時此刻略顯淩亂。
眼前掠過晨起出門時母親眼裡對自己的期許,周懷瑾抿了抿唇瓣。
得知自己隻是個小小的私生子時,他不是沒有鬨過,對著母親摔了她最喜愛的瓷杯。
而母親隻抬眼默默的看著他,然後告訴自己。
如果你一昧怨天尤人,那麼你一輩子都隻是一個小小的私生子,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。
如同醍醐灌頂,周懷瑾清醒過來。
周懷禮幫自己必然不是出於好心,事實上,如果他是周懷禮,此時此刻麵對半道殺出來的私生子弟弟,恐怕表現出來的未必有周懷禮一半從容。
也因為如此,他對周懷禮的心機更加提防。
周懷禮再看見周懷瑾時,少年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一開始麵對自己的怯懦與暗恨,周懷禮從他的眼裡看到了一些稀薄的自信,這讓他微微訝異,挑了挑眉。
“等你許久了,外賓已經到了酒店門口。”周懷禮衝周清安一笑,自然而然用熟稔的語氣對周懷瑾道,好似他們是對自小感情便十分要好的兄弟:“可彆臨陣退縮了。”
周懷瑾抬眼看了周懷禮一眼,勉強扯了一個笑容出來。
周清安見狀,十分高興:“我還擔心你們兄弟之間會有隔閡,如今見到你們相處的這樣好,我也能放心了。”
周懷禮的臉上掛的儒雅的微笑:“懷瑾是我的弟弟,作為哥哥,理應多照顧他。”
周懷瑾覺得這話實在太假,不要說他,隨手拉一個陌生人,估計也不會覺得周懷禮這話說的也幾分真。
可這樣冠冕堂皇一聽就假的套話,周清安竟就這樣信了,不僅信了,還高興的拍著周華麗的肩膀,直誇自己的兒子懂事。
周懷瑾抽了抽唇角,覺得自己這個爸爸實在糊塗。
外賓的來臨總是和旁人不大一樣,紅地毯足足鋪了二十米,出動了所有的禮儀小姐,周懷禮和周懷瑾站在最前端的紅毯邊,一輛黑色的老爺車緩緩停在紅毯的前邊。
周懷瑾深吸一口氣,揚起微笑,儘管仍然顯得有些底氣不足,說出的英語也磕磕絆絆:“您好。”
周懷禮挑了挑眉。
自己這個弟弟許是因為緊張,僅簡單的你好,發音便有著明顯的錯誤。
還不用他動手,周懷瑾便已經怯了場,不用看他也知道,周清安的眉一定不著痕跡的皺起。
外賓是位中年男士,有著金色的頭發,保養良好的容顏,以及深邃的五官,碧藍的眼睛。
他的笑容很是爽朗,用自己不太標準的中文道:“您們不會我的母語,卻仍然用我國家的方式招待我,這讓我感到了尊重,中國果然是一個,很好的國家。”
周懷禮熟稔的和他握手,親吻臉頰,再招待客人進去,一路往會客廳去。
周懷瑾沉默的低著頭,跟在他們身後,周清安的目光不止一次落在周懷瑾身上,那眼裡藏著的情緒也許是失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