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 身不由己
第二日星霜起身的時候，蕭延就已經走了。
那人不想讓他發現，所以在房間里叫人點了安息香，讓星霜睡得很沉。
小蕊和其他丫鬟進來叫醒了星霜，她們想要上前伺候，結果星霜不讓，甚至還躺在床上，內心裡有那麽一刻扭曲地想，自己要是現在死掉就好了。
不過他這樣的思緒沒能持續太久，侍從小蕊就去叫了安楠過來勸他。
安楠也是剛起身換好衣服，一進屋子就說:“我可進來啦。”
沒聽到星霜拒絕的回答，他挑了床前的帳子站了進去，看見星霜像個貓一樣縮成一團，笑道:“怎麼不起？小霜你……”
突然，安楠意識到了什麼，略微尷尬地問:“小霜你昨晚和太子……你有傷他怎麼還……”
“噓。”星霜手指在唇上比劃了一下，又坐起身淺淺笑着說:“沒做什麼，是我習慣賴床了……”
一旦有人關心自己，星霜那些偏執的思緒就煙消雲散了。
安楠並不讓他立時要做什麼，而是說:“好吧，雖然我也喜歡賴床，但是賴床就要餓着肚子了。你是想繼續躺着呢，還是準備起來吃點東西？”
星霜問:“廚房今日做了什麼？安安你可用過了？”
“沒呢，但是剛過來聞着味兒了，好像是南瓜粥，還有花膠燉雞，羊肉餃子，我還叫人烤了地瓜，我喜歡吃那個，小霜喜歡嗎？”
“嗯，”星霜點頭，“我喜歡吃甜的。”
他起身換好了衣服出去，就聽見安楠在說:“跟世子說我不同他一起用早膳，等會兒再去找他。”
星霜問:“安安你在這裡陪我，世子不會吃醋么？”
“要是我陪陪其他人都不成，那他不成醋缸子了？”安楠說著，叫了人把膳食都送進來，拉着星霜一起在軟墊子上坐了，給他舀着熱粥，又問他:“今日好些了么？太子讓你在這裡將養到什麼時候？”
“讓我十五過後再回銀鶴庭。”星霜舀了一口粥送進嘴裡，問道:“安安你們今日什麼時候走？殿下昨日同我說今兒晚上菡萏公主府上有宴飲，你們應當也要去？”
“是。”安楠又拿了個小碗和小碟子過來，將花膠燉雞給星霜盛好，又拿了個烤紅薯剝皮，和星霜分着吃，“過了午後我和世子再回去，等會兒還可以陪着你。”
“那等會兒玩兒點什麼呢？”星霜笑了笑，“我在銀鶴庭和別人都是玩骰子，牌九，或着划拳喝酒什麼的，總不能把安安你帶壞了。”
安楠確實不太會星霜說的那些東西，能在宮裡頭陪太後和其他人打打牌已經是他為數不多會的東西了，他說:“昨天那盤棋還挺好玩的，等會兒拿出來再玩兒兩局如何？”
星霜卻說:“那個棋兩個人不好定勝負，況且我和安安誰贏誰輸有區別么？你若是想對我提什麼要求隨時都可以提出來的，力所能及之內，我都會為安安去做。”
昨日安楠也說過這話，現在星霜也這樣對他，是完全把他當自己人了。
安楠輕聲笑，答道:“我不是想要你為我做什麼，也沒想和小霜定個勝負，我們……就玩到你買到那個脂粉鋪子為止，好不好？”
捧着熱粥的手在半空中愣住了，星霜聽了這話一瞬間眼睛就紅了。
他從來都會很好地剋制自己的情緒，會用各種各樣的姿態去迎合別人，可是面對安楠這樣，一片赤誠對待他的人，星霜遍體鱗傷的樣子就一點都藏不住。
遇見蕭延，能夠得到那個人的注視，在他的身邊存活下去，星霜以為這些已經是屬於自己最好的安排了，可是遇見安楠以後他才發現，原來自己還可以被理解，被關心，被體貼。
他不說話，看着安楠，吃着粥，眼淚從眼睛里一顆一顆掉出來。
安楠此刻能感受到星霜的苦楚，他用手給對方擦眼淚，勸道:“不要哭，我說這些不是一樣小霜你難過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星霜點頭:“我明白安安你的好意，可是你知道有些東西，註定是我觸碰不到的……”
安楠朝着星霜挪近了一點，他沒法做出什麼承諾，但是此時此刻，他是真的想要幫幫他。
安楠湊上前擁抱了星霜，安慰他:“碰得到的，肯定碰得到的……”
兩個人用過東西後沒有下棋，去了別莊後面的梅園裡邊賞花，順帶說會兒話。
“再過段時間梅花落了，下邊一片的桃花又會開，四季交疊，花總是不會謝的。”
“過兩個月要是有機會，帶小霜你到王府里看流蘇花。”
星霜抿着唇笑，問:“我怎麼去？打扮成世子妃的侍從還是裝你的丫鬟？”
“要是請你，自然是遞了請帖讓你來做客的。”安楠說道:“要是你來不成，我就叫人把開得漂亮的都折下來，送到你跟前去。”
“世子爺的心意被你拿來送給我，等會兒他真要吃醋了，跑來銀鶴庭找我麻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