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栩連忙搭話:“是,差點忘了,來人,去給世子妃拿一杯果汁過來。”
他還趁機獻殷勤:“世子妃若是想要喝茶,也可以……”
安楠心情差到極致,對別人這時候的獻殷勤也只想敷衍:“不用,果汁就好。”
他看着宋景昀握着酒杯無動於衷,突然就想要捏着他的領子問他:不是說好了要把湊到他身邊的人都趕走么?現在這樣又算是什麼?
“安楠他喝不了,我代他喝就是。”
宋景昀說著,又倒了一杯酒遞上去和馮子銘碰杯。
馮子銘:“聽說宜臨出來的人酒量都不差,現在見了世子我算是相信了。”
宋景昀應道:“你自東境而來,酒量應該也不錯?”
“比不得世子。”
宋景昀和馮子銘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相當熱絡,雖然在平日里宋景昀也會和一些世家公子攀談,但安楠心裡頭清楚,這次不一樣。
馮子銘生的眼尾是微微上挑的,乍一看有點像安楠的丹鳳眼,不過比起自身,這人的眉目里多了幾分安楠不會的應承順從,他也穿着收袖利落的衣裳,舉手投足並不那樣端正,很隨意,但只會讓人覺得自然。
他擡手準備給宋景昀倒酒,這是準備再喝,安楠看不下去便出言提醒:“世子,喝慢一點。”
往常宋景昀都會說:“好,我聽楠楠的。”
可今日他卻說的是:“這點酒沒關係,你不用擔心。”
“咔嚓”一聲,像是有什麼出現了細碎裂痕,安楠本是可以不在意的,但他覺得疼,劇痛無比,以至於接下來的酒局,一句話都沒有說。
晚上宋景昀喝得半醉,他和安楠一道上了馬車回府,習慣性地就想要往夫人身上靠,但安楠這次卻不順着他,而是將身子給偏到了一邊,拿了個靠枕過來墊在宋景昀身後,對他說:“你休息一會兒吧。”
連“哥哥”,“世子”這種稱呼都不叫了,看來今日自己的舉動是真的傷着安楠了,宋景昀也不想這樣,可是他要做戲不得不如此。
他往後倒在墊子上,手卻去拉安楠的衣角,“楠楠,每次喝了酒頭痛,聞了你身上的味道我就覺得好很多,你靠近一點好不好?”
安楠用身子背對着宋景昀,他微微動了動,最後拒絕道:“不,你身上酒氣重,我不喜歡。”
不是不喜歡宋景昀身上有酒氣,而是不喜歡宋景昀和馮子銘喝酒後留下的酒氣,安楠不明白明明難過的應該是自己,為什麼這人還一副委屈的樣子來求他。
可是當身後的人把他的手拉過去放在心口的時候,他彷彿又忘了剛才說過的話。
“猜猜這裡放着什麼?”
“我今天給你穿衣服的時候,裡頭沒放東西。”
“怎麼沒放,放了楠楠呀。”宋景昀說著,還不斷喊:“楠楠,楠楠不要離開我。”
宋景昀意識模糊了,他想起了自己同安楠說要納馮子銘做妾的那一天,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。
“安楠你搞清楚,就算楚佳不在了你也只是個側室而已,我要納妾只是通知你,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。”
安楠勸他道:“菡萏公主讓我多顧及世子,楚家的事情已然讓聖上對你不滿,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又納妾,況且那馮子銘來自東境,世子了解他幾分呢?這麼著急納他做妾,我不會同意的!”
“姨母讓你看着我,你就覺得自己可以拿着雞毛當令箭?我了解馮子銘幾分?呵,最起碼我還願意去了解他,而你這種只會讓我不快的,我一點都不想了解,你當初嫁給我還不是因為睿王府的門第?你又何嘗了解過我喜不喜歡?你知道了,就該滾遠點,那樣才……”
宋景昀話都沒說完,安楠就紅着眼往後退,他素來清瘦,聽了這番話臉色一瞬間變成了慘白的一片,直接仰頭往後面倒了下去。
那個時候他就動了胎氣,後頭本就該好好養着,可是宋景昀還是一如既往想法子氣他,簡直該死,該天打雷劈。
“楠楠……我的楠楠……”
宋景昀一路上迷迷糊糊地叫着安楠,他沒有聽到這個人回應他,但是安楠的手一直被他握着,直到下了馬車,進了內院的主屋裡,安楠才放開。
“醒酒湯端上來給世子用,準備好熱水送到盥室里,等下世子要沐浴。”
安楠轉頭又要叫韓雨,被宋景昀給攔住了,他目光深沉看着眼前人,對伺候人說道:“都出去,我有話和夫人說。”
下人們應聲,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去外邊等候,安楠不知道宋景昀要說什麼,他往裡屋走,說:“世子要和我說什麼?不如酒醒了說?今日晚了,明天再……”
只聽身後傳來一記清脆的耳光聲,安楠一愣,轉頭去看宋景昀,誰知這人又擡手往自己臉上打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