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剛剛將早上的葯已經倒掉,不用過多久,她便能有所反應了。
陸雪冷冷的勾了下唇,整個人陰鬱的彷彿從黑暗中幻化而生,看不到半點光明。
反應比她想象中來的快,並且恰到好處。
中午,薄夜寒來醫院探望之時。
陸雪喝下去第一口湯,便直接吐了出來,並且咳出了一口血。
薄夜寒大驚,連忙叫來教授。
史蒂夫教授觀察了一番,又問了陸雪幾個問題後,自覺奇怪的蹙眉:“不應該啊。”
“您告訴我,是怎麼了?”薄夜寒的臉上有些緊張,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史蒂夫。
教授低頭細細打量了眼陸雪的臉色:“按理來說不會有這種情況,不過也可能是我們之前診斷錯誤。抱歉薄先生,我們需要些時間重新確認一下。”
薄夜寒嘴唇微抿,眉宇間多了些莫測的冷意。
陸雪卻在此時虛弱的出聲:“沒關係的教授,這些時間我應該還等得及,就按你說的來吧。”
她勾着唇,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已經半點血色都見不到。
冒着熱氣的湯就在她的耳邊,她卻沒法再喝下一口。
史蒂夫教授嘆了口氣,緩慢的點點頭,隨後走了出去。
教授走後,陸雪又看向薄夜寒。
她伸出手,指尖夠上薄夜寒搭在床沿的手輕輕摩挲:“寒哥,你不要擔心了,沒關係的。”
薄夜寒低垂着眉眼看着她,眸色滿是複雜的神色。
陸雪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,他該是不能原諒自己了。
這段時間以來,與其說他是在對陸雪的病情擔憂,不如說是拯救自己。
是他一直的冷落不關心,才會讓陸雪變成如今這副模樣。
曾經這個女孩子是他發誓要守護一生的,知道陸雪生病之後,他幾乎每晚都能夢到幼時的那個夏夜。
夢到小小的陸雪背着一根粗重的繩子跑向他,夢到他出了那個坑後,兩個人一起倒在草地上。
夢裡陸雪的每一道聲音,每一個笑容,都在鞭笞着他。
無論是夢裡還是醒來後,他都是深深的自責。
所以他不能也不願意讓陸雪出事,原以為已經找到了希望,如今卻又出了意外。
薄夜寒胸口微微起伏,嚴峻的面色上是難得的幾分茫然。
他猛地收回了手,雙手掩着面,掌後的面容上是無盡的自責。
“寒哥,真的沒關係的。”
陸雪的嘴角勾起笑容,眉眼中越發的輕柔。
她緩緩嘆了一口氣:“我從那麼小開始遇到你,一直到現在和你在一起已經那麼多年。說實話,我真的已經滿足了。”
薄夜寒的身子在她的話語後一僵。
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,深深的扎進他的血脈,凌遲的痛苦也不過如此。
“所以,我也活夠了,就算是現在老天爺要收回我的命,我也是不會掙扎的。”陸雪的聲音很軟,夾雜着幾分眷戀,又有些豁達,更加惹人心疼。
薄夜寒的手終於放了下來。
陸雪適時的對上他的目光,嘴角勾着慘淡的笑容:“唯一遺憾的,便是你啊,我若是走了,最放不下的就是你。寒哥,我們終究是做不成夫妻了……”
說到這裡,她有些難受的閉上了眼,頭別了過去。
於此同時,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緩慢落下,滴入枕頭中,很快氤氳出一灘水漬。
薄夜寒的眼眸頓時深了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