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夜寒向來是霸道肆意的,即使他今晚暫未開口,也從未有人忽略過他的存在。
茶壺重重砸在桌面上,上好的青瓷壺身上緩慢綻開了一條裂縫,像朵盛開的慘敗的花。
陸漫的目光由壺身移到薄夜寒的臉上,她的餘光還可以看到楊柳隱忍痛苦的模樣,而薄夜寒眉眼緊凝,顯然有些不悅。
深沉的眸光掃了一眼陸漫,他環視全場:“再多說一句廢話,就直接給我滾出去!”
淬霜的嗓音,囂張至極的氣焰,所有的人不敢出聲,連蔣清秋也收斂了很多,納了納唇不甘心的閉了嘴。
但在閉嘴之前,她沒忘了剜了陸漫一眼。
“醫生過來了,快讓讓,讓一下。”些許着急的聲音小響起,是親自去喊醫生的溫以玫回來了。
眾人讓開,醫生很快挎着工具箱走上前來。
陸漫就在楊柳身邊,自然是要讓開。
她沉着臉,抱着冬瓜退後幾步,於此同時,薄夜寒也讓開了位置,走到了她的身邊。
陸漫覺得一切糟糕透了,尤其是在什麼情況都未知的情況下。
剛才她一時緊急根本沒有注意發生了什麼,難道真的是她下意識推了那個下人?
冬瓜卻突然拉了下她的手:“媽咪,你別難過,我相信你絕對不會那麼做的。”
他擔憂的看着陸漫,於此同時還瞪了薄夜寒一眼。
溜溜的抽泣聲逐漸停了,陶英在她身邊,想要抱抱她哄一哄,小傢伙卻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,從凳子上滑下去。
她撲到陸漫腿邊,臉頰來回蹭着,嘟囔着抽噎道:“媽咪,我想回家。”
陸漫心疼又無奈,她可以無所謂,但孩子們不能跟着受委屈。
“好,媽咪帶你回去,再等一會兒。”
他們全程的對話都沒有避諱着,薄夜寒就在身邊,陸漫知道他能夠聽得見。
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,這恰恰是最大的反應,讓陸漫知曉了他的態度。
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想法,包括陶奶奶之前的回應,也讓她感到有些無所適從的荒唐。
算了,就這樣吧,陸漫默默想。
她看向醫生的方向,楊柳沒有大礙的話,她便可以放心離開了。
今天是晚宴,楊柳過來時也是稍作打扮了的,外面是冬天,但大廳里的溫度頗高,大家都穿的很輕薄。
楊柳也不意外,裡面穿着貼身的長裙,只在肩上隨意搭着一條針織披巾。
而現在,披巾早就凌亂的掉到地上,和湯汁雜物混在一起。
醫生正小心的除去她被燙到那片皮膚的衣物,好看清受傷情況。
大多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裡,陶英也收回看溜溜的目光,沖溫以玫使了個眼色。
溫以玫很快會意,細聲的道歉清場,不一會兒,廳里便只剩下了主位上幾個人。
醫生用剪子剪開和血肉粘到一起的衣服,楊柳不時抽疼的吸氣,額頭一頭的汗水,嘴唇咬的一片通紅,臉頰又是一點血色沒有,看上去格外的可憐脆弱。
陶英連連的嘆氣,囑咐着醫生要輕一些。